市第一人”这样的血腥字眼来渲染这件事,甚至惊动了市委和更上层的主管部门,魏清远那几天,夜不能寐,体重都减轻了好几斤。
这个市场,真的像有些舆论激烈抨击的那样,是错误的,是吃人的吗?
……
幸好,他的恩师巩行长力顶压力,亲自去了一趟燕京汇报工作,诚恳地和有关方面彻夜长谈,终于还是打消了领导的疑虑。
“你放心做吧。中国证券市场的发展,过程不会一帆风顺,我们但求问心无愧,更不能因噎废食。”
回想着巩行长那时的话,魏清远深深吸了口气。
拿起桌上的钢笔,他开始在笔记本上起草新闻通稿。
“股市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而我们申交所所有的工作人员,牵挂的,却是所有平凡普通的股民。
“我们一直在提示风险,而现在,‘狼来了’不再是一句空话,很多人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损失的恐惧。
“股市不是‘提款机’,但是,也更不是‘绞肉机’。希望每一个参与的人们都能理智对待,不畏惧、不恐慌。我相信,能够克服这些人性的弱点,才能在这个新兴的市场里存活,和我们一起看到中国改革开放的前行,一起经历证券市场的繁荣和腾飞。”
放下笔,他再三检查审视,修改措辞,才叫来了秘书:“立刻送到《申城证券报》去,请他们即刻发表,刻不容缓。”
合上手里的钢笔帽,他目光一怔。
那是一支英雄金笔,笔尖已经有点磨损了,正是早前从邱明泉手里买下给女儿的。
女儿用了几年,换了新钢笔,他却舍不得扔了,亲自拿来换成自己用。
眼前浮现起邱明泉那清澈而坚定的眸子,他焦躁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是啊,一个孩子都知道股市是一定要发展的,他竟然还瞻前顾后,顾虑重重。
桌上的电话响了,他伸手接起来:“向局?”
向元涛的声音冷静而直接:“魏处长您好。我有点事想向您咨询一下。”
魏清远赶紧客气:“哪里哪里,您只管问,我知无不言。”
“是这样的,南圳市的股市马上也要发行认购证了,我的战友老徐在那里担任市公安局长。”向元涛谨慎地措辞着,“他说,情况有点异常和失控,要向我取经,问我们发行时怎么控制的?”
魏清远愣了愣:“哪有什么控制,我们发行时都无人问津,到处推销还来不及。怎么?南圳市的股市怎么了?”
“我的老战友说,距离发行还有好些天,整个南圳市的外地人,忽然多了起来。”向元涛的声音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他留意了一下,忽然发现,邮政局的外地包裹也多了起来。一查,竟然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身份证!”
魏清远听着听着,忽然,心头就是一个激灵。
他明白了!
东申市的认购证因为起初认购的人少,造成了后来持有者的暴富,这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国,这次,南圳市的认购证发行,可是特许了全国的人都可以凭着身份证认购的!
在东申市这样暴富神话的渲染下,全国的人,只要是思想活络点的,又怎么会不动心?!
全国人的话……都涌去那里?
魏清远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去年江湾体育场的那场危险,不好的预感死死抓住了他。
“向局,电话里说不清,您等一下,我这就去您那里。”他急急地道,“我们当面说,您得好好提醒您的老战友,我也赶紧和巩行长汇报一下,提醒南边的同志们!”
邱明泉坐在封家的餐厅里,有点坐立不安。
下午他应封睿之邀,来他家研究那个小股票软件,也约了韩立。
隔壁的向城也跟着韩立一起过来了,看着他们三个人研究得热火朝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脸蔫蔫的。
明明插不上话,可是他偏偏不走,还时不时地,待在封睿隔壁房间拨弄几下吉他!
这一下,就连韩立也不干了,仗着自己身高力大就把他往楼下拉,可是向城哪里是好说话的主,直接就和韩立差点打起来。
韩立总算是把他架着扔到了楼下,可是小腿上也结结实实被向城踢了一脚,立刻就青了一块。
“妈-的,他就是个属狗的!”韩立气得破口大骂,“要不是怕打伤了他,我们乐队就没主唱了,我这就能打得他下不了床!”
封睿斜着眼看看他:“你们俩最近不是挺好了吗?怎么说干架就能干起来?”
韩立恼火不已,伸手撸了撸自己胳膊上的腱子肉:“谁知道他!高兴了就笑嘻嘻叫我一声老韩,不高兴了就能立马甩脸子给人看。”
邱明泉笑了笑:“我瞧他最近对你可好了,刚刚进来送果盘,只拿给你不是吗?”
可怜刘淑雁切的果盘,全进了韩立一个人的肚子,向城就一个劲地叫韩立吃,看都不看他和封睿一眼。
韩立翻了个白眼:“那是他故意做给你们看呢!幼稚鬼!”
邱明泉疑惑地瞪大眼:“为什么做给我们看?”
封睿忽然开口打断他们:“别说了,我们继续吧。”
一个下午,就在楼下时断时续的吉他骚扰中度过了,三个人捣鼓的股票分析小程序已经初显眉目,到了傍晚,韩立急着回家,刘淑雁却一再挽留邱明泉留下来吃饭。
可是,向城也在啊!
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可是邱明泉也能感觉出来,向城就是越发地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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