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头功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了游家的手中,至于后面的事情,那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了。游夙往韦蛟门口的方向望了眼,况且韦蛟的日子也不多了。
茶盏中的茶已经凉了,游夙让侍从重新煮了茶奉上来,新茶滚烫,连茶盏的沿壁都热的拿不住。即便事情跟他筹划的略有出入,可是游夙并没有什么失望的心思,因为在皇帝的敕书宣布他出行营州的那刻,游夙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也许是个绝好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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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琵琶的泠泠声似水似玉,曲调是熟悉的霓裳羽衣曲,李泱靠在窗边,清芜的琵琶向来好,从前他听着总觉得不错,可是如今再听却好似缺了点什么,他抬手止住了乐声。
清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殿下?我弹得不好吗?”霓裳羽衣曲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了,弹过千千万万遍,没道理会出错。
李泱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感觉,他不得不承认,游夙的那一手琵琶是真的好。他突然想问清芜有没有听过游夙的琵琶,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问,所以李泱只笑了笑,道:“不是,你弹六幺吧。”
既然李泱想听六幺,清芜点了点头,重新抬起拨片,柔情的六幺在清芜手下更是缠绵悱恻。
李泱转身静静地望着楼下的庭院,有几处早春的新芽已经冒出了头,那一点点的绿为深色的枝丫带去柔弱但倔强的气息。
不知不觉间李泱竟有些走神,信王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他们料想的不错,信王必定早已派人去营州详查韦蛟的事情,那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算来也该快有回信了。
游夙的捷报早已到了京城,可却未听闻他要返程,看样子他这次是想立个大功了,若是游夙将来能在朝中掌兵,那对帮他登上帝位这事来讲,无疑是一件好事,可是他也在隐隐担心,游家的权力越大,那将来就更加难以除掉。李泱轻轻地蹙起了眉,孤独的成长,来自兄弟的轻蔑,还有朝不保夕的担忧,让他很难去相信别人,更何况是游夙这样的人,今日同船而渡,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总有fēng_liú云散的那天。
一曲完毕,可是李泱没有动作也不讲话,依旧盯着窗外,清芜温柔地注视着李泱的颀长的身影,他穿着浅蓝的襕袍,没有戴冠,发间只插着根玉簪,这让李泱看起来格外的清俊雅致。长安里的达官贵人有不少都喜欢找清芜的,但从始至终,他只伺候过薛王与游三郎,阁里的人总说他命好,傍上这两个人,还愁寻不着富贵吗。游三郎确实出众,可是清芜明白,其实他自己更倾心于薛王,同样是容貌过人,游三郎那张勾人心魄的脸总让他觉得有些畏惧,可薛王却给他一种温和柔煦的感觉,那总是含着笑的面容就像是三月的里的春风,又轻又柔。
他放下琵琶,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泱身后,清芜很想抱一抱李泱,可是他自觉不配,只敢羞怯地伸出一只手,覆上了李泱的手臂。
“殿下再想什么?”
李泱这时候才回过神,转过身就看到清芜已经到了他身边,他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没什么。”
清芜微微低下头,他的手略带羞怯地从李泱的手臂上滑落至他的腰间,想去摸索腰带上的带扣,可李泱却没什么心思,他按住那葱白似的手指,然后说:“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清芜有些窘迫地收回手,他只觉得面上发烧,愈发觉得自己下贱起来,慌乱地道:“是…是我不好,冒犯殿下了。”
其实李泱的骨子里跟游夙一样,都是薄情极了的人,只不过游夙向来无情惯了,也懒得装,但是李泱待人总是习惯加上三分温和,他看着清芜的窘态,抬起手轻轻握住了他的下巴,然后安慰似的吻了一下,又道:“是我还有事,你没做错什么。”
清芜悬着的心这才定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又为李泱取了披风:“春寒料峭,殿下不要多吹风。”
李泱还没到王宅,这天却下起了雨,一时间雨势颇大,李泱不得不下了马,站在街边的屋檐下避雨。廊下躲雨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地讨论起这突如其来的春雨。李泱无心与人交谈,独自站在边上望着街道不出声,不停地有人进来躲雨,李泱的位置被越挤越外面,雨丝倾斜,将他的半个身子都沾湿了。躲雨的百姓哪里知道这是尊贵的薛王殿下,李泱的衣料配饰皆是讲究,可他这一身并不显眼,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李泱皱着眉,只盼望这雨快点能停。
这时突然有人拽了一把李泱,将他的身子往里面拉了一些,然后李泱就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薛王。”那人大概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声音很轻。
李泱往那个方向看去,讶道:“傅舍人?”他发现刚才拉自己的人正是太子舍人傅绍秋。
傅绍秋朝周围看了看,歉声道:“这里人多,不便行礼,殿下勿怪。”
李泱摇摇头,表示不介意。这傅绍秋李泱知道,时人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就是因为进士科比明经科要难考的多,傅绍秋现在不过三十上下,可是他早在十多年前就考中了进士,这足以见得他的学识。
傅绍秋的怀里抱着几个纸包,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不少,可是那些纸包上却没落一点雨,他看着干燥的纸包,松了口气,笑了笑道:“我娘的身子向来不好,这是给她抓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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