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又想起这一路见到水渠都干硬成痂,田也荒了,想不到村内还有河。“村里还有河呢?”陈灿问。
罗大爷一僵,道:“河,还是有的。”
沈顺清绕到屋外给曲霆打电话。他和陈灿来花明村时,曲霆正去拜访当时厂里的几位叔伯,两头同时进行。电话刚接通,曲霆就说他也打听到,景青禾赶到时仪式确实已经快结束了。
景青禾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沈顺清在采访本上画下问号,让曲霆多问问。回屋罗大爷已经张罗好饭菜,乡下人粗茶淡饭,但心意实在,萝卜熏肉炖了满满一锅。
“我看农田都荒了,你们这菜哪儿来的?”沈顺清瞅着锅里。
“买的,去集镇上买,村里人都不种田了。”
“不种田了?”
“早就不种了,”罗大爷给虎子喂饭,“产业园工资给得高,景总接管产业园后就拉了村里的年轻人去培训,安排到园里上班,年轻人靠工资挣钱就不种地了,过了几年又安排我们这些老人妇女进去,做点扫地看门安保的活儿,现在全村的人都靠园子养着,不种地了,反正种地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
“全村的人都在园里?”陈灿惊讶道。
“嗯,咱村也没几个人,早几年还有出去打工的,后来一看在园里干半年抵得上打一年的工,就都回来了,景总好说话,村里谁跟他打声招呼,他就把你安排进去,现在园里100多号工人,全是咱村的,没一个外人。”
乡村工厂聘用当地村民不稀奇,就算给村民加工资,实际还是比外面请工人来得实惠,花明村偏僻难招人,聘用当地工人不用包吃住,算下来还是省钱省心,景青禾实在是个会做生意的。
“景总在村里口碑不错咯?”陈灿说。
罗大爷搁了碗,“毕竟全村都靠他,景总在村里发句话,比皇帝还管用。”
饭后,虎子又唱着“臭水沟黑丘丘,滚下去摔破头!”的歌谣,这歌曲调怪异,听起来阴森森的,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没人教他,这娃儿烧坏脑袋了就唱这个。”罗大爷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无奈。
陈灿蹲下,凑到虎子面前逗他:“哪里有臭水沟呀?”
虎子竟像是听懂了,来了劲儿拖着陈灿往屋外跑:“这里这里!”
罗大爷伸手一捞把孩子抓回来,吼道:“你别跑出去,等会又跑丢了!”
小孩吓红了眼,哼着歌倏地跑到里屋躲了起来,罗大爷脸上怒气未消,捡起被虎子掰坏的门锁叹气。
“臭水沟?”沈顺清疑心。
罗大爷摆手,说哎,小孩子瞎唱,做不来真。谢谢你们救了我孙儿,不过你们快走吧,要是被支书知道我藏着记者就不好了。
一听这话,陈灿来气,他对有疑虑的事情总是格外较真,口气也冲了几分:“为什么不好?”
“这……”罗大爷支吾,“总归是外人嘛,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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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罗大爷家,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村里处处透露着古怪,像一个蛛网,线与线之间都是填不满的空洞。
“你怎么看?”沈顺清问。
“两个推测。一来,杜晓菁的事情村里可能不清楚,但景青禾当天迟到了,不知道有没有关联;第二,因为产业园的事情景青禾和祁云起过冲突,祁敬义支持景青禾的决定,或许导致了后来祁云出国。”
陈灿接着说:“村子也很奇怪。都说乡下人淳朴,这村子却很排外。还有那孩子的歌谣,听上去挺寒碜的,臭水沟黑丘丘我还能理解,滚下去摔破头是什么意思,难倒死过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歌谣,说不定传了七八十年了。”沈顺清抬头看园区高耸的烟囱,白烟遮住了天色,说不出的压抑,“先在村子里看看吧。”
两人沿着田埂往下一户人家走,可村民们一问三不知,有的干脆闭门谢客。几番下来,陈灿也窝火,在布满裂口的田间气鼓鼓地跺脚。
“等等!”沈顺清突然喊道。
“怎么?”
“你脚下。”
陈灿抬起脚,除了模糊的脚印看不出别的蹊跷,沈顺清走到他旁边,“刚刚一路走过来都没有脚印,突然从这里就有了。”
陈灿用力踩上两脚,跺出浅浅的坑,而来时干涸的田地硬得如砖,一点足迹都没留下。
“两边的田都是干死了,唯独这块是湿的,这下面可能有水管或者地下水,我们顺着踩一踩看水源在哪里。”
两人沿着潮湿的田埂往前,走了十来分钟竟走到一排枯死的树木前。这是一排死木,白杨、榆木和樟树交错地生长,树干呈灰白色,拇指大小的蚂蚁乱爬,几片无精打采的叶子挂在树上,背面是密密麻麻的虫卵。
树木下方竟有一条河。
“这还有河?”陈灿实在想不到农田几乎全部旱死的村子里竟然有河,虽然这河看上去不过三米宽,或许称之为溪沟更为合适,深度……他捡了块碎石扔下去,石子很快沉入底,大概有五六米深。
“芙水河,从上游县城贯穿花明村,别看它小,但也是林江的分支。”沈顺清说着,突然趴下贴在地面上,双手撑在河堤边往里看。
“看不到管道。”他蹭了一脸灰。背后是产业园,面前是芙水河,沿途有潮湿土壤,他推断园区私设管道偷排污水到河里,如果有污水排出,河面会有水柱和气泡,但是这里没有这些征兆,他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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