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做朋友。
简知行突然很想听祁阳未说完的后半句,一厢情愿什么?但他没有听到,祁阳坐在地上,只看得到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领下小块白`皙的后颈。
一、厢、情、愿。
他咀嚼着这意义不明的四个字,忆起从踏入林城至今的种种,好像什么也没做,明明一腔忿恨难平,却始终没化为行动,他像被命运的洪流被推着走,每次想另择它路时却缩回手。
为什么?
他知道不是因为犹豫。当初知道白语舟的事情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接触祁家的方法,他一旦有了想法,绝不是犹豫的人。为什么唯独在对付祁阳这件事上一拖再拖。
他绞尽脑汁,他觉得答案呼之欲出,马上就要在心底炸开——
一!厢!情!愿!
简知行突然变了脸色,像被巨石砸中,脑袋嗡嗡直响。
对,一厢情愿。
他不也一样吗?
一厢情愿认为自己该做什么,该为白语舟做什么,该对祁阳做什么,可真有谁需要他做什么吗?没有,白语舟没有,白家父母也没有。
简知行看向祁阳,他不知道在祁阳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话不多的朋友、一个愿赌服输的司机或其他,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在他眼里,祁阳是假想敌,他现在才想通,祁阳也不是。
都是一厢情愿。
简知行突然很想笑,像那种电视剧里大彻大悟之人那样仰天大笑,他强压下翻滚复杂的情绪,长舒一口气。
“我和白语舟认识很久了,我来林城找他,从阿姨口中知道了他的死,我不想白语舟蒙不白之冤,在找替他拾回公道的方法。”
祁阳嗤笑:“找到了吗?”
简知行不语,他想过让祁阳跪在白语舟坟前忏悔,想过更危险的事情。
但这无关公道,也没有人需要他去讨公道。
“想我死你可以动手,但我会反抗。”白哥让他好好活着。“想揍我我也会反抗,我不欠你的,白家可以打我,你不行;除此之外你还有想法可以说说看,如果能不伤害白家又洗脱白哥冤屈,我可以配合。”
祁阳撑着膝盖站起,脚步虚晃往后倒去,简知行下意识往前,被一把推开:“我不管你和白哥是什么关系。我只要一想到,当我对你说起白哥的事情,当我跪在白哥坟墓前,你简知行一声不吭地在计谋什么,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他狠狠说着,突然捂住嘴一口气跑到柿子树下,撑着树干竟呕吐起来,酱色的咖啡从嘴里、指尖流到地上。
“太他妈恶心了,一个个都太恶心了……”
我真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真以为即便白哥不在了,我也不是独自一人。
我真以为……
“算了,”吐得胃里只剩下酸水,他胡乱地把手心的污渍擦在树上掏出电话拨了几个数字:“给我弄辆车来,地址我发你手机上,赶紧,我等得不耐烦你就从我家滚蛋。”
他一步步走到屋后,静静望着山路,不一会儿一辆玛莎拉蒂停在祁阳脚边,他才回头,指着打赌输掉的奔驰:“简知行,在你没找到好方法之前,你的人连同这车,一起消失吧,我祁阳惹不起。”
他真的觉得自己幼稚透了。
自作聪明地用打赌这种毫不讲理的方式为自己绑定了一个朋友。
没想到把自己绑在舞台上,卖力地演了出一厢情愿的戏。
哪儿来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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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回途中,祁阳胃里翻搅,火辣辣地烧。更让他难过的是,似乎真的只有简知行开车,那种对车的恐惧才能减轻。他躺在后座,双腿蜷缩着,手掌紧紧压住胃。
“小少爷,后面有车跟着呢,是您的那辆奔驰。”司机说。
“不管他,你好好开车。”祁阳声音虚弱。
管他在想什么,管他跟着谁,就算现在有陨石落下来把简知行砸烂,他都不会眨眼。
简知行远远跟在后面,说特意跟踪祁阳倒也不至于,毕竟回城就一条山路,两车一前一后也不能算跟着。只是进了城,祁阳的车往祁家开去,简知行也驶离酒店的方向跟在后面,这次是跟踪无误了。
玛莎拉蒂直接开进祁家大院。奔驰停在路边,简知行摸索着香烟,拿出打火机啪一声点着,又摇下车窗,看向灯火通明处。
过了片刻,祁敬义回来了,院里传来嘶吼——
谁允许你这么做了!
照片早传到网上了,流言满天飞,我能怎么办?!我还不是为了保全你!
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你看看你,醒来后不是不吃不喝,就是又疯又闹,爷爷还不是担心你受不得刺激!
有力气顶嘴,倒不如先把身体养好!
……
祁家独门独院,别墅区更是清净,声音传出来听得真切,简知行扬手把烟灰嗑在窗外,冷风湿漉漉的,扑在手背上就能结霜,争吵持续了几分钟,后来渐渐安静,他才调转车头开走了。
当夜,天色暗沉。简知行摇晃着红酒久久无法安睡,城中另一处,两人相拥而眠,床头的手机固执得响个不停,似乎丝毫不顾及机主是否已经休息。曲霆看清来电,是祁阳,再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祁阳声音虽哑,但听上去十分清晰,显然还没睡。
“我不喜欢欠人情,不过我也不会出卖祁家,如果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我未必会告诉你,你做好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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