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含辞还有后半句没讲完:“木偶也好看。”
“伸手!”金蕊脸色变了。
含辞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又不敢忤逆他,畏畏缩缩地伸出了手。
金蕊还没打他,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疼痛,抿住了嘴。
“不准撒谎!”金蕊的手落在含辞手心的时候,他黑着脸说了句。
含辞那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堵在了喉咙里,他忍住了没说。
小丑的唱词停下来的时候,两只木偶抬袖作揖,谢了幕。
木偶跟着小丑,小丑拿了垫子,垫在地上,自己不坐,却牵引着男相木偶落了座。
她席地而坐,就着火光细细检查那只男相木偶的衣裳,想来是寻到了破损之处,拿了针线仔细地缝缝补补之后,又轻轻地捧着他的脸,为他描眉作妆,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的人儿如蝉翼薄冰,随随便便就能碎了,她神情专注,旁若无人。
“小和尚,想不想摸一下?”金蕊说话的时候,手指着那只孤零零被晾在一旁的女相木偶。
一瞬之间,含辞眼里迸出星光,他确实很喜欢这两只木偶,也想碰一碰,但是纵然是木偶,毕竟还是女相……
“师父说,男女授受不亲……”含辞话说了一半就感觉到不对,抬头果然看见金蕊面色不悦。
金蕊挑眉看着他,含辞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果然又挨了打。
“小呆子,站在边上看着,我替你摸。”
金蕊说话的时候,一只手捏着小辫子上的小雏菊。
他径自走向女相木偶,木偶安安静静的,面上含着笑,火光之中,亦真亦幻。
小丑缓缓朝他转过脸。
(八)丹阳小报:古寺夜半弄傀儡2
金蕊指尖才要触到端坐着的木偶面颊,木偶忽然立起来向旁边倒下去,领口的粗布料擦过指腹,他伸手抓住了木偶一边的宽大的水袖。
小丑一手扯着线,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紧盯着他。
含辞想她大概不愿意让别人碰她的木偶,见二人之间气氛异常,便喊了一声:“金施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施主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闭嘴!”金蕊头也没回,但是光听这语气,不难想象他脸色有多难看,含辞被吓得噤声了,他本能地缩了缩手。
小丑趁他分神的当口将线一扯,木偶一摆手,袖子从金蕊指缝间滑过去。
金蕊身子一转,身形移动变幻得极快,含辞根本来不及看清,回过神来时只看见他的手放在了木偶肩头。
小丑仰头看他,金蕊微微勾唇,她将线往边上扯,木偶双腿忽然弯曲,呈下跪的姿势,肩膀顿时从他手中脱离,与此同时,左手猛地抬起,水袖带风往金蕊面上甩。
金蕊侧过身,面上从容无比,手中拈着一朵金花,仿佛流连花丛一般潇洒肆意。他唇角始终是带笑的,纤长的指节勾住了什么东西,小丑察觉到了,动作慌乱了几分。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指尖一拨,极细微的一声响,小丑跌撞着后退了几步,木偶的手啪地垂下去。
线断了一根,小丑扯紧了其他线,她操纵木偶抬腿飞身,意图以宽大戏服扰他视线,趁机偷袭。
“呲啦”几声,长而刺耳,水袖作了一片片碎布,自空中飘撒,风将几片吹进了火里,噼里啪啦地燃成了灰。
金蕊在条条白布之中拈花而笑,另一只手抓在了木偶的右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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