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庇护,在别人家里讨生活的孩子会有多悲惨?日子会有多难捱?”
“……说的也是。”
安平紧绷的唇角松弛下来。身体突然感觉到了累。他往後靠在椅背上,侧头把脸埋进裴宿恒的外套衣领里,躲避著灯光半眯起眼。
裴宿恒惴惴地看了他一阵,见他似乎真的想睡了,才离开温好一杯牛奶,轻手轻脚放进他手心帮他握好。
“安平,刚温好,小心烫。”
“唔,好……”安平的声音含混地从衣领里传出来,“你快回去吧。喝完我就去睡了。”
青年答应著,为他裹了裹衣服。
门扉吱嘎响起来,大堂扫过一阵冷风。紧接著,又只剩下死寂般的静默。
安平握著牛奶杯的手开始发抖,牛奶泼出来洒在了手上。
他死死咬住唇,眼泪成串成串的涌出来落进牛奶里。
手抖得太厉害,牛奶杯跌在地上摔成碎片。
安平喉咙里滚出一声呜咽。他蜷缩起身体,把手腕塞进口里,无声痛哭。
平生多情十九
十九
紧邻的c市新落成一座游乐园,据说是西南几省中规模最大的。近期游乐园开园全场九折优惠,大批人潮取道y城北上,带动了一个不小的旅游高峰。
安平的铺子临时雇了一个帮工,加上裴宿恒一共四个人,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不得已把早晨准备开店的时间往前赶了一个锺头,才勉强能保证供应量。
这时已是十一月中旬,早上的天气已生出些许寒意。闹锺响起时,窗外还是漆黑一团。
安平咬牙攒著劲,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後背又出了一层冷汗,睡衣都湿透了。
他自少年时身体就落下一个病根,相隔一月或数月,腹部总要催人命似地疼上一回。那股疼劲儿,就像有一把尖刀插在下腹翻搅,把五脏六腑砍绞的粉碎,再塞进一肚子的冰块,活活地要把人坠到冰天雪地里疼死冷死。
年纪还小的时候,安平有好几次疼的从床上翻滚到地下,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胆汁都要吐出来。他那时真想干脆拿把刀捅死自己,可是疼的太厉害手脚虚弱,别说去拿刀,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现在年纪大了,算是有了点忍耐力。房子隔音不好,母亲就睡在隔壁,他疼的狠了嘴唇咬烂了也能不出一点声。
靠著床头的支持穿好衣服,安平觉得腰都快要折断了。他蜷起身体,手臂横在腹部紧勒了一阵,强撑起一口下了床,草草洗漱完。
清晨的空气清冷如水。
安平现在对温度很敏感,稍有点凉意腹部就是一阵昏天暗地的抽痛,就像有只手在肚子里,握著肠子往外拉扯。
他尽力忍著,吸著气微弯下腰,扶著院墙小步往对面的厨房走。
绕过茶花树时,依稀发现厨房的窗户上透著亮光。
最近y城人流大,治安有些混乱。安平心里一急也忘了身体不适,几步赶过去猛地推开厨房门。
正要冲过去踢人,耳朵竟捕捉到一串舒缓的钢琴曲旋律。安平懵了一瞬,这才看清厨房里的人。
操作进空间狭小。裴宿恒高高大大的身形戳在里面,越发显得局促。
他背对著安平,站在流理台前卖力地揉著面团。修长的身体为了迁就案板,要伏得很低,看起来就像背了一个罗锅。
可他却怡然自得的很。旁边的cd放著喜欢的钢琴曲,他不时顺著曲子哼两句。面团偶尔充当琴键,细长的手指蝴蝶一样在上面优雅地飞扬跃动。
安平在门口站了十几秒,青年毫无所觉。
这个混小子越来越不知轻重。
这几天忙得太狠,他左腿的伤势有所反复。虽然他什麽也没说过,但安平还是发现,他的脚步有时会很不自然。
昨天下午,安平就千叮万嘱不许他再过来。他也很听话地点头答应。没想到又来阳奉阴违这一套。
这个小混球根本就是故意跟自己唱对台戏。
又气恼又心疼,安平腹部生出万道钢针,扎的他一阵阵晕眩。他用力握拳顶住侧腰,满脸黑云走过去,一掌把cd机拍停。
裴宿恒还陶醉地眯著眼,好一会儿才傻愣愣反应过来,呆呆地转过头,看到面前的人眼睛猛地一张,怯怯地缩了下肩膀。
“安,安平。呵呵,早啊。”
“没有你早!”安平斜了一眼流理台。上面已经摆了一排烤好的蛋糕,“几点过来的?”
“……3点。”
“我昨天说过什麽?”
“……”
“你说,今天不许我过来了。要在家好好休息。”
“你怎麽回答的?”
“……”
“我……我说好。我不过来了。刚好趁著空可以把那本《建筑形式的逻辑概念》看完。”
安平气的发笑。
“好,很好。一个字都不差。那你现在这是在干什麽?!你家的逻辑概念就是和面?耍猴一样耍我很有趣很好玩儿是吧??”
“不是的安平。我不是故意不听话。实在是现在雇人太贵了,你花那麽多钱再雇一个,还不一定能用的上。”
“你少瞎操心。雇不雇人我说了算,我才是老板。”安平把青年的围裙扯下来,恨恨地抽他一下,“快给我出去,不然以後再别想进我家的铺子。”
安平拧开水龙头洗手。青年一把将他的手抓过去。
“安平,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就今天,让我替你一天吧。你看你的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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