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到什麽程度都搞不清楚。
裴宿恒总算肯正眼看他。
“既然这麽担心,当初何必……”
话甫出口,见他满面忧虑形容憔悴,终归不忍心再责备,轻叹一声,低头专心切菜。
“伤势没有大碍,没伤到关节。膝盖淤青比较严重,注意休息定时上药按摩就可以。最关键是情绪,”青年深深看他一眼,“美萍不能再受刺激。她没法控制自己,若在发生一次类似的事,结果会怎样谁都很难说。”
安平低声应著,讷讷地垂下头。
几天前,齐荣钊的那通电话,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他在齐荣钊手下这麽多年,自是知道他的厉害。裴宿恒若落到他手里,下场绝对比三年前的那个医生还要惨。
安平急的脑子都要裂了,什麽也顾不上,冲出去便赶裴宿恒走。
那天裴宿恒买了新的泡脚桶,跃跃欲试给美萍做足浴。他一边给美萍按摩,一边讲笑话,逗得美萍咯咯直笑。两人玩儿的正开心,安平突然凶神恶煞一般冲到跟前,什麽都不肯说,上来便要撵他出门。
青年摸不著头脑,愣愣地站起来任他叱喝,一时没忍住也回了两句嘴。
安平登时神色俱厉,一把扯住青年的衣领。他情急之下手上不知轻重,裴宿恒也没有防备,猛力拉拽下,裴宿恒脚下打滑重重跌倒在地。
自裴宿恒回来後,美萍的病情一天好似一天。那晚他们吵嚷不休,起先美萍也没吱声,只是纳闷地踩著大木桶里的水,有点害怕地缩著身子看他们吵架。
哪知裴宿恒一摔倒,美萍突然便情绪失控,凄厉地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前扑要去拉裴宿恒。她一双脚泡在木桶里,又是个病人,自然站不稳,身体刚离开沙发便连人带桶滚到地下,膝盖狠狠地可在瓷砖上。
美萍受了惊吓,自那天起便不能见安平。这些天的生活起居还有治疗护理,都是裴宿恒请教医生过後独自承担。他这个做儿子的,反倒无所事事了。
“宿恒,谢谢你……”
一句谢谢,相较於裴宿恒的付出根本微不足道,但除此之外,安平也没有更好的报答。更何况,这个年轻人从来不要他的报答。他掏心掏肺地帮持他们全家,不过是想对自己好,想让自己接受他的善意。
“宿恒你去休息会儿,我来做。等下美萍醒了,又要累你了。”
安平洗净手,殷勤地接过裴宿恒手里的活。
“没关系,大多数时间美萍不太闹,并不是很累。”青年站在他一侧,专注地看著他,“安平,我现在,其实比较担心你。”
“我?”安平纳罕地转过头,“我,我有什麽好担心的。”
“你……”青年起了头,却不知如何继续,皱眉凝思片刻,摇了下头,似有些无力地道:“算了,以後再说吧。”他换了个话题,“现在只说美萍。安平,如今这情形,你还坚持要我走吗?”
安平目光明灭,躲闪著青年的视线,底气不足地道:“你,你总归是要走的,即便现在……”
“我说过我可以留下来!”裴宿恒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说话算话。学校那边,还有父亲那边,这次回去我都处理好了。只要你点点头,安平,我後半辈子便是你的了。”
“别再说那些我年纪小,心性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之类的话。”裴宿恒飞快截断安平欲要出口的推辞,语气从没有过的坚定,“我回去三个月,想了三个月,结果还不是一样?妈妈走了,没见我一面就走了,”青年语音哽咽,可仍坚持说下去,“从那一刻我就发誓,为了自己爱的人,我再不能软弱。安平,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然我会悔恨一辈子。”
裴宿恒呼吸急促,满心期待等著安平的回应。
刀刃撞击案板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空洞地回荡著。安平豆角,又伸手去拿莲藕。
“安平!”裴宿恒上前将他抱在怀里,按住他的手,“求你别折磨我了好吗?今天就给我个答复,好不好?”
又是一阵难耐的沈默。那胶著的叫人窒息的静默,让裴宿恒疑心也许安平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口。他心跳几乎都要停顿了,怀里的身体蓦地微颤了一下,就听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道:“我的答案,早就已经告诉你了。”
“你!”裴宿恒气结,掰著他的肩膀逼让面对自己,“你那明明是在敷衍我!”
“随意怎麽想吧,”安平垂著视线,任那青年如何气愤,神色始终清清淡淡,“反正对这件事,我的决定不会改了。你心里若真有我,”安平停顿一下,轻声道,“便不要逼我。”
青年被他这事不关己般的态度逼得抓狂。握著拳头在客厅心焦气燥地疾走两遭,遽然在他跟前站定,满目怨愤地道:“好,好,我尊重你,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他连喊两声,一声比一声凄绝,话音未落便肝胆欲裂地疾奔出去。
青年的身影刚跑出院子,安平便扔下手里的菜,冲进卧室把自己关起来。
他顾不得满脸激涌而出的眼泪,颤抖地扑到书桌前,掀开冷藏箱,抓起一只雌激素吸进针管,不要命地胡乱扎进自己的血管。
手臂似被砍断的剧痛凶猛地冲荡到全身。每次给自己扎针,疼痛都似滔天的洪水,波涛滚涌咆哮不绝。但现在,也只有这身体上的剧痛,才能缓得了他心口濒死般的哀伤。
二十九
二十九
裴宿恒跟安平赌气,第二天就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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