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干净了,气氛才渐渐恢复热络。
只有老王,他自己被安平刻薄点还能忍,没想到宝贝女儿也会被人甩脸子。他心疼女儿又对安平失望,也不听小妹和裴宿恒的劝,借着酒劲不时话里话外讽刺安平,恨不得一股脑把这一个多月来受的气全都找补回来。
安平头昏脑热,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全,那些绕三绕死的话外之音更是搞不分明。他胃里又不舒服,被油腻的菜油一熏,一张嘴似乎就能吐出来。
他知道刚才已经得罪了人,不能再提前离席。
老王不住瞪着他对他说话,他就强忍着不适不住牵着嘴唇笑,河蚌似地不管老王说得有多难听也没回一句话。
到得最后老王先被他磨光了气性,叹气道:“小安,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你过去十年发的脾气也没这一个多。你心里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你整天这么憋着阴阳怪气地乱发脾气,谁受得了?!亏得你王叔我脾气直不爱计较,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知道你心地不坏,要不然我早早撂挑子不受你的气了!”
安平捂着胃部,抿了一口水把翻江倒海的胃液压回去,嘴角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老王眉毛一抖又想变脸。
小妹眼珠子滴溜溜转两圈,摇晃着老爸的手臂撒娇。
“爸~人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都是说些什么呀?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转眼又得高考了,老爸你别总嘴上不饶人给我帖晦气,大家快都干了这一杯预祝我旗开得胜金榜题名才是正事!”
小妹端起自己那杯加了几滴葡萄酒的饮料,起身大声道:“在座各位满饮此杯,预祝王小妹:千军万马踏桥去,不夺状元誓不回!干!”咕咚咕咚把饮料灌进口里。
老王被自己的千金疙瘩说得胸怀激荡,拍掌道:“干!好闺女,有志气!干!”
端酒向席上敬了一圈也干了。
裴宿恒跟着喝了一杯,看安平还在捏着酒杯发愣,悄悄低头细声道:“安平,这一杯若是不喝,王叔怕是真的要发脾气了。”
安平茫茫然看了他一眼,那潋滟懵懂的眼波让裴宿恒心头发烫。青年一阵激荡,伸手去拿安平的酒,“我替你。”
安平先他一步端起酒,仰头一气喝下去。灌得急了,呛得不停咳嗽。
老王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当即对安平的不满就烟消云散。抓了酒瓶非要跟安平一醉方休。
小妹跟裴宿恒手忙脚乱给安平顺气,皱着眉埋怨老王,“就知道喝!老爸你也不看看平哥都咳成什么样了。”
安平咳得面色绯红,薄薄的一层红晕像擦了胭脂。等咳嗽渐停,皮肤变回柔润的瓷白,那一层淡去的玫红,恰像似夕阳揉在白玉花瓣上的一抹霞光,细腻明丽,动人心魄。
小妹看得愣住,又没管住那只毛爪子,冲着安平的脸蛋就捏了一把,“天哪,平哥你的皮肤怎么变得这么好!比杂志上那些p了的女明星都好!”
四
安平霍然起身,猛地抬手格开小妹。
爆发之下他手臂挥动的力度极大,小妹向後跌退好几步,勉强被老往拉住。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的太过突然,小妹最初还没回过神来。等抓著父亲的手臂缓了几秒锺,小妹的眼眶渐渐泛红。
“你干什麽!你干什麽!一个大男人还想对小姑娘对手?!”王婶年近四十才有了小妹,这个爽朗嘴甜的小女儿是老王全家的心头肉开心果,不管闯多大的祸,从小没挨过一巴掌。现在莫名其妙被人欺负冷落,老王火冒三丈,脸红脖子粗冲著安平高声叫嚷,“摸你一下又能怎麽了?啊?自己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还冲别人发脾气!什麽毛病!”
“王叔!”
裴宿恒暴喊一声喝断他。声音高亢锐利,如恶虎的长啸,饱含逼人的怒气和威严。
老王显然被震懵了。他呆望著裴宿恒,看到青年的双眼急速充血变成血红色,似乎真的化身成了一只老虎,张著血盆大口要将他们父女吞进肚里。
老王肩膀一抖打了个寒战,紧闭上嘴巴,下意识将小妹拖到自己身後。
但一切为时已晚。
老王那句“男不男女不女”像把利剑刺进了安平心里。那剑刃口锋利,还带著剧毒,狠绝地在他胸口刺透一个血洞。
安平面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苍白成一片暗灰。裴宿恒的胸膛抵著他的背部,把他紧紧包裹在怀里,仍止不住他周身的颤抖。他抓著胸前的衣服,手指指节泛白似乎要把布料绞烂了。
“出去。”安平窒息地翕张著口唇,半天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音色黯淡嘶哑,就像把声带踩在粗糙的沙石地上粗暴地蹂躏过,“都给我……出去。”
“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小妹终究哭出来,豆大的泪珠成串成串打在胸前。她九岁认识安平,十多年来,安平就是她的亲哥哥,跟父亲、母亲、姐姐一样,是她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这个哥哥从小就宠著她惯著她,没说过她一句种话,可今天,哥哥却像对待仇人一般,要将她赶出去。
“我到底做错了什麽?我做错了什麽,哥……哥哥,我改,我都改,你不要赶我走……呜……”
“出去。”安平空洞地大张著两只眼睛,只会重复这两个字,“出去。”
小妹掩住口,拼命忍著眼泪,甩开老王跑出去。
“小妹,小妹,慢些,别跌了跤。”老王跟著往外追,跑到门口猛然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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