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琛扬了扬下巴:“把门关上,怪冷的。”
沈奚靖又去把两道门都关好,便有些局促地站在书房角落里。
穆琛坐了一会儿,觉得暖和了,又拿眼睛扫沈奚靖。
沈奚靖左手摸着那本烫手的书,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饶命,安乐罪该万死。”沈奚靖哆哆嗦嗦吐出这句话来。
这倒换穆琛惊讶了,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就罪该万死了?”
沈奚靖一咬牙,把袖子里那本书拿出来捧在手上:“回、回皇上话,这本书是奴才里拿的……我、我没敢动皇上经常看的那几间,这书平时皇上很少涉猎,我才,不是,奴才才斗胆……”
他越说脸越红,断断续续,终于说不下去了。
听了他的话,穆琛哈哈笑了起来,他笑了一会儿,才发现沈奚靖才跪在地上:“好了,多大点事,起来吧,朕赐你免罪。”
见皇帝似乎并没有生气,沈奚靖站起身,把那本书,回来取了些下午刚存在隔间的泉水,拿到书房里给穆琛煮茶。
虽然他不是专门近身服侍的,但煮茶这门手艺却学过,在家时,也时常看父亲们饮茶。
书房里有几种穆琛平时惯喝的茶,沈奚靖不知道用哪一种
穆琛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后面,右手在扶手上撑着额头,虽然已经点了灯,但还是有些昏暗,沈奚靖看不到他的表情。
“皇上,”沈奚靖轻声说,“皇上,想喝哪种茶?”
穆琛没有回答,沈奚靖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个平时夜晚从不来书房的主子,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就连沈奚靖犯的错,也没有说什么。
但沈奚靖还是敏感地发现,他其实情绪很低落。
“喝毛尖吧,那个苦些。”
沈奚靖泡了茶,端了一杯放穆琛跟前。
他正要退到角落里站好,却被穆琛猛地拉住了手腕。
“坐旁边吧,不用拘礼,坐吧。”穆琛的手很热,他很用力,沈奚靖不敢挣脱,只得坐到书桌旁的凳子上。
索性,穆琛很快便放开了手。
沈奚靖不敢放松,只坐了半张凳子,他神色恭敬而谦卑,把一个小宫人该有的心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穆琛沉默地喝着茶,他没有再说别的话。
沈奚靖只好沉默地僵硬地坐着,不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困顿。
白天在书房忙了一天,晚上还不能睡觉,这真是太折磨了。
“安乐,你对你爹,有印象吗?”穆琛放下茶杯,突然开口问。
15、第十五章...
“我八岁时爹亲就死了,不过我那时候已经记事,所以现在时常想念。”沈奚靖清醒过来,立马回答。
他一直觉得,在主子面前,只要问心无愧,只要都说实话,便能好好地。
“我爹死的时候,我也刚十岁。”穆琛回了他一句,又不说话了。
沈奚靖脑子有些迟钝,没有注意到他用的不是“朕”字,而是“我”。他只是马上又变得昏昏欲睡。
“你喜欢这皇宫吗?”穆琛又问。
这简直是特地来折腾我的吧,沈奚靖心里憋气,却不敢发,只能磕磕巴巴说:“我觉得,宫里挺好,挺好的。”
他这次说的,不算是假话,在沈奚靖眼里,皇宫里的工作比上虞的要好,他能吃饱,不用挨饿受冻,但是也不好,他不能跟哥哥们在一起,时时担心做错什么事,还要伺候突然不对劲的主子。
就比如现在。
“你们想必,都不喜欢这里吧?可这里,是朕的家,离开这里,我没别的地方可去。”或许穆琛有些困了,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但沈奚靖却觉得他这话特别凄凉。
“皇上,你可以让这里,变成你的家。”
沈奚靖很困,却突然想跟穆琛倾诉一下:“当年我去上虞的时候,觉得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好处,哥哥弟弟们死的死亡的亡,到了上虞后还死了二十多个,那里风沙很大,干燥少雨,地上的粮食多半不出数,可是我们活下来的人,倒也慢慢适应了,我们在那里有个小茅屋,在生活了大半年后,我们也能在下工后说‘一起回家’,其实人的适应能力挺强的,皇上你应该比我们这些奴才厉害得多。”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是穆琛却能窥出一二。
那一句话,像一个打火石,点燃了他心里的干柴。
沈奚靖清醒了一些,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忙站起来:“皇上息怒,安乐逾越了。”
穆琛摆摆手,说:“上那边靠着睡下吧,我看会儿书。”
沈奚靖听话地走到书房另一边的椅子上坐好,他本来不想睡,打算皇帝一有召唤便赶紧伺候。
可是他无论怎么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没过多久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沈奚靖依旧按照往常的时间清醒过来,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还在书房时,简直吓了一跳。
他猛地站起身,却从肩膀上滑落一件衣服。
沈奚靖低头,沉沉的黑色映入他的眼帘。
原来昨夜的一切,都不是梦。
他有些窘迫,应该伺候人的人却睡着了,还劳烦主子给他盖了件衣服,真是很丢人。
那件披风里面有一层貂绒,看起来不是很厚,却极暖和,比他身上的那件破棉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沈奚靖伸手捡起来,摸了摸黑色的绒毛,半响又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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