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们领命而去,花家老六花月楼见状忙道:“先等等,其他的花倒还罢了,窗前那盆山茶可别动,不然七童醒来不见他的宝贝非着急不可。”
小厮闻言,忙止住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花如令。
花如令心中疑惑,看向花月楼,不解道:“什么山茶?”
自家幼子喜欢花草他知道,不过都是一视同仁,却没听说过偏爱哪一种。
花月楼忙道:“这株山茶幼苗原是去年七童在一个老农手里得来的,说是山里采来的,当时枝叶已经枯死了大半,都说是活不成了,七童偏不信,费了无数心力,竟真给他救活了。
从此就养在自己窗前,平日里松土、施肥、除草、抓虫皆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看的跟宝贝似的。
说来也奇,这山茶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完全不同于素日所见的那些,不止不开花,养了这大半年也不怎么见长,还是只一尺来高,连府中花匠都百思不得其解。
我见这山茶至今没开过花,原说给他换一盆好的,偏七童喜欢,说什么都不肯扔,还给这花取了个名字,叫什么“阿青”,每日都要对着这山茶嘀嘀咕咕一通,竟似乎是把这株花当成活人一般了。”
花如令只当是孩子玩闹的游戏,闻言也没放在心上,道:“既然七童喜欢,就别挪动了,他如今不能出门,有这株花陪他,让他说说话也好,他心里也能畅快些。”
花家众人出去后,花七童忽然坐起身来,摸索着下床,中途摔倒了两次,才走到了窗前。
此时的他像个失了魂的瓷娃娃一般,呆坐在窗前,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许久,花七童才回过神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忙伸出白嫩的小手,在窗台摸索了一会,触到了冰凉的花盆,才松了口气,苍白的小脸上也露出淡淡笑意,轻轻抚了抚手下的枝叶,歉意道:“阿青,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跟你说话,连水都忘了给你浇。”
清风徐来,感觉到掌下的花叶微微动了动,花七童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好像感觉你又长高了些,是不是上回的那块玉石有用了?那等我好些了,就去给你多找些玉石过来,让你快快长大,这样说不定你明年就能开花了。
你的叶子这么好看,到时候开了花一定很美,只可惜,我只怕看不到了。”
盆中花苗轻轻抖了抖碧翠如玉的枝叶,安慰地扫了扫花七童的小手。
感觉到手中传过来的情绪,花七童嘴角笑意更深了,柔声道:“你也在担心我吗?别担心,我没事,刚开始知道我以后都看不见了,心里确实有些害怕,不过现在有你陪着我,我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看不见也没什么,至少我还活着,还能听到声音,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昨天六哥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百花仙子的故事,阿青你是不是也是花仙?不然怎么能听懂我说的话呢,要是你也能变成人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读书一起玩了。”
其实俞青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打从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穿成了一株山茶花。
穿越这事她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但好歹以前都是人,谁料到这次竟然成了一株口不能言的植物?
哪怕她已经习惯穿越,一开始也非常暴躁,幸而遇到了了年幼的花满楼,才让她消除了心中戾气,慢慢平静下来,从一开始的暴躁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过才半年,她却已渐渐适应这样的日子了。
花满楼与俞青说了一会话,便开始在屋内练习走路,慢慢摸索着熟悉桌椅的位置,给自己倒茶。
期间打翻了三次茶盏,弄湿了好几身衣裳,摔倒了无数次,幸而地上铺了地毯,这才没有受伤。
小厮们听到动静进来帮忙,都让他推了出去,只得去禀告花如令与花夫人。
然而花满楼虽然性情温柔,性子里也是有几分倔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谁也没办法改变。
花如令与花夫人虽然心疼也拿这个儿子没办法,在花满楼的执意要求下,花夫人只得撤了花满楼屋里的丫鬟小厮,整个院子只留了花平和一个处理杂事的仆妇。
之后的日子里,花满楼的一应事宜便都由他自己打理,穿衣、洗漱、吃饭也都不假人手。
刚开始的时候状况频出,不是摔倒便是烫到,经常弄得一身狼狈。直过了一个多月,情况才慢慢好了。
半年后,他已经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了,洗漱吃饭倒茶等事做起来都与常人无异,不知情的人看了,根本想不到眼前的人竟是个盲人。
这一切俞青都看在眼里,现在的花满楼还只是个小小少年,还未成长为日后那个优雅从容的‘花神’,只是如今这份豁达乐观的心性,却已是常人远不能及。
扪心自问,若是她忽然失明,绝对做不到像他这般乐天宽容,温和友善。
忽忽数年过去,花满楼的双眼依旧没有复明,但他的性情却越来越开朗,从未有过颓废、沮丧的时候。
俞青轮回至今,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虽然双目失明,却从不怨天尤人,而是一直抱着对生命那份无与伦比的热爱,终日微笑面对生活。
他一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热心助人、感激生命,在他心中,生活永远都是多姿多彩,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从他身上,俞青仿佛看到了佛性。
与这样一个心如皎月的人待久了,俞青一直以来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丝戾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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