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入小区,刘庆像进了大观园似的,一路上忍不住好奇心不停到处张望。
雅兰轩小区依河而建,西面是仿古式的东方建筑,东面是西式现代建筑,中间隔着一条河,宽约十米,名叫“厉河”,自北往南流向,北面有一座龙头山,正是厉河的源头,也是厉河村的起源地。
河两岸的百年古树并不稀奇,而各家各户的门前就各有特色,有门前挂着八卦镜的,看似高门大户的门口放在两尊凶神恶煞的神像,还有贴在不知名的符纸,就算是现代建筑也不例外。封面迷信的东西,刘庆见不少,但在厉河村,符纸直接糊满整面墙,烧香的香炉香案满街都是,不明真相的还以为厉河村在搞祭拜物展览。
殷浮一路上是无语状态,被刘庆问及那些祭拜用品的作用,殷浮一问三不知。
“那边数铜钱的阿婆,你总该认识了吧!”刘庆指着一户人家问道,正好有个满脸皱纹,弯腰驼背的阿婆坐在门前。
殷浮说:“那是专业神婆,最擅长帮人问姻缘,一次三百,你要不要来一发!”
刘庆将自己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最终,两人在门牌号码为102的一栋别墅前停下来。
李婶一眼就认出殷浮,立刻扯开嗓子叫唤道:“哟,殷小娃回来了啊!”这一喊,吓得满院子鸡飞狗跳,整个雅兰轩小区发生了二级地震。
作为少数走出厉河村上二流大学的大学生,殷浮可谓是村里的名人。李婶一呼百应,各家各户都派代表来围观这衣锦还乡的大学生。村长老关,邻家农民王大牛,小卖部的沈姑娘……很快,殷浮周围就围了七八个人,都是村里有名的闲人,一个个满脸笑容,对两人嘘寒问暖。
头顶地中海的是村长老关,56岁的糟老头,占着村长之位死活不肯退休,美其名曰“为人民服务”,实际上是舍不得那点死工资。“殷小娃,舍得回来了啊,在学校有好好学习吗?”
“有……每学期都得年级第一……”殷浮垂着头,视线落在老关的肚皮上,默默地估算着老关肚腩的增长幅度。
离殷浮最近的是王大牛,在养猪场打工,去年才搬到雅兰轩,长得憨厚老实,人也十分勤恳,就是家里穷了些,快四十的人还打着光棍,是村里的重点扶贫对象。“平安回来就好,在学校有好好吃饭吗?俺听说大学饭堂都是用地沟油,有害健康,回头哥给你送些猪油……”
“牛哥那是谣传,咱们大学饭堂用农学院自制的玉米油,不会吃坏人,您家的猪油自个儿留着吧。”殷浮生怕王大牛一言不合,回头就给他搬一大桶猪油,赶紧回绝。
挨在村长身后的是小卖部的沈姑娘,全村打扮最时髦,年近三十的黄花闺女,在雅兰轩经营了两年小卖店,垄断了整个小区的烟酒生意,赚钱赚到鬼见愁,正缺个上门女婿,看殷浮身后的刘庆,两眼尽放光。
“小殷今年居然带同学来玩儿啊,招呼不到,等会记得来姐姐家小卖部坐一坐哦!”沈姑娘强行将母鸡嗓子调成萝莉音,以博取两位青年才俊的好感。
殷浮后悔死了没把沈姑娘的话录下来吓人。而刘庆被她看得鸡皮疙瘩四起,赶紧躲到殷浮背后装木头。
几个人胡扯了将近十分钟还没说到点子上,村长老关有些急了,左脚一下一下地敲着水泥地面,谁要在大冷天跟两个小鬼扯家常啊!辛辛苦苦把殷家的臭小子拱到城里去,为啥啊!
李婶见一群人在寒风中快冻成萝卜干,赶紧开口叫殷浮回屋里去。殷浮心领神会,将在口袋里揣了半日的一团纸塞到村长老关手里,拎着刘庆赶紧往李婶家里赶。
村长老关这才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自己则揣着那团纸团,乐呵呵地挽着沈姑娘朝小卖部走去。呵呵呵,到手红彤彤的毛爷爷五张,殷浮这臭小子总算有点长进,回头去村委给他盖个大红印章。
李婶家的别墅三层高,本来是留给儿子娶媳妇住的,谁知两个儿子长大出息了,直接在城里买了房,媳妇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住,李婶也不愿意到城里享福,二、三层直接丢空了。现年52岁的李婶,旧时跟殷家是邻居,殷家的事儿有点复杂,热心肠的李婶见闲着也就闲着,经常主动照顾起殷浮,直把殷浮当自己亲孙子。如今殷浮回来过年,殷家那破屋早就不能住人了,李婶便让了二楼的房间给殷浮暂住。
以为终于可以高枕无忧的刘庆,高高兴兴地提着行李箱,霸占了朝南向的房间,殷浮的房间在对门,朝北向,关着窗也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这农村人建的房,刘庆不由得想起四个字,“华而不实”,虽然对李婶有些失礼,但刘庆实在无法忍受,房间的墙壁连扇个灰的最简单装修都没有,整个房间保留了建成前的原样,四面墙皆是灰色的砖块,看着就觉得阴冷。中间只摆着一张空的床架子。
“小殷子,我房里的床没床板,今晚咱兄弟俩凑合一下吧!”刘庆二话不说提着行李箱踹进殷浮的房间。
殷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横躺地躺在床上,正摆弄着他那台心爱的3d。殷浮听到刘庆的话,用脚尖指了指里侧靠墙的方向,示意刘庆,“想住可以,那边是你的窝。”两张四脚长凳上横放着一张一米宽的床板,组成房间里唯一的凳子。
刘庆不理他,脱了鞋,擅自爬上了殷浮的床,扯过殷浮的棉被往身上一盖,呼噜噜地睡着了。
殷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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