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影停在一棵树下,回头看他:“你要去找沈若鹤?”
“是的。”沈无邪点头,“那日我得知师兄消息前去找他,不料半途被人围攻,重伤昏迷……醒来后再去师兄已经走了……我担心他会有不测……”
“呵。你倒是重情重义。”裴承影不置可否地轻嗤了一声。
沈无邪听他语气心中不快,别过头去,冷冷道:“看来你并无他事,那我这便走了!”
“不用去了,你去找他也只是徒劳无功,白费力气而已。”裴承影看着他说道。
沈无邪神色一紧,狠狠瞪着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裴承影步步逼近,背着夕阳,浓重的阴影罩过来。他一字一字道:“江湖传闻,纯阳宫祁进门下叛徒,为一己私欲掀起腥风血雨的沈若鹤,葬身在南屏山脚。”
“铮”一声剑鸣,沈无邪手中长剑陡然出鞘,刷地横架在裴承影颈间:“裴承影,你敢骗我!”
裴承影身形不移,眉峰不动:“我何必骗你?你尽可出去打听,看我所言是否属实。“
“你胆敢再说一遍……休怪我手下无情!”沈无邪咬牙道,然而手却微不可见地轻颤起来。
裴承影只是看着他的眼,缓缓摇头。沈无邪见他如此,一颗心愈发沉到底去,握着剑的手不觉渐渐用力,在他颈间划出细细一道血痕。
裴承影低头看了一眼,温声道:“道长即便杀了在下,也无法替令师兄换命。”
沈无邪一双手止不住地发抖,用尽全身力气才收回剑,无力地垂下。裴承影扫他一眼,抬手抚上自己脖颈,伤并不深只流了很少血,也并不在意。
“知道是……谁下的手么?”沈无邪攥紧拳头,话语艰涩。
裴承影转身走了几步,去摘一株草药:“沈若鹤树敌无数,有此下场不过迟早的事,你也明白,杀人人杀,因果报应罢了。”
沈无邪不是不懂,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过,师兄造下这样多的血仇,恐怕终不得善果。只是一直心存侥幸,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师兄问清所有缘由。就像他一直相信,师兄那样好的人即便入了恶人谷,也定是情非得已或一时意气。
只是世事变迁,当年的信念不知还存几分。
沈无邪只觉浑身气力瞬间流失,心海翻腾,再也站立不住,以剑支地慢慢蹲了下去。裴承影在一旁看着,难得地没有冷言讥讽,只是安静不语。
落日逐渐西沉,掩入青山云鬓之中,沈无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越拖越长。过得良久抬起头来,便看见裴承影在给几头梅花鹿喂药草。
是时暮色四合,花丛间蛱蝶翩飞,不时落在那人肩头。沈无邪看着,突然觉得十分静谧,却又无比疲累,慢慢站起身来。
裴承影循声望过来,黑发在胸前荡开一层涟漪。沈无邪看着他,突然开口:“有没有酒?”
夜风细细拂衣而过,天穹上冰轮高挂,清辉如水。
酒坛七零八落地倒了五六个,沈无邪将手中的酒饮下最后一口,忽地觉得烦躁,信手将空坛一扔,骨碌碌从脚边滚远。
风一吹头便开始痛,沈无邪用力捏了捏眉心,转眼看去,见裴承影一手搭膝,姿态娴雅地坐在一旁啜着手中酒液,见他如此便笑了一笑。
“今晚谷中本有宴席,醇酒珍馐,美人在怀,fēng_liú无限……我却要自掏腰包请你喝酒,实在是赔本买卖,唉……”
花海白日里万花争艳,然而一到夜间,便有许多奇花异草熠熠闪烁,衬着清浅一方落星湖,交映成辉。真宛如天上星河落至人间一般,晴昼海也正因此得名。
裴承影身上墨衣乌发溶入夜色,只一张脸被花草光芒映出柔和色泽,这般看去倒像是一幅画。沈无邪忽然间觉得,眼前之人倒也不似平日那般面目可憎。
“此刻虽然佳人在侧……如果连碰都不能碰,那确实就亏大了……”
“裴……”沈无邪扶着疼痛欲裂的头,另一只手去拽裴承影衣角。缎料凉滑,他复又使力攥紧几分,借着酒劲猛一用力将人拽过来,身体先意识一步,狠狠咬上那人嘴唇。
竹叶青的绵长香气,在紧挨的唇间萦绕。裴承影抓住他脑后头发,微微使力将人拽开,然而沈无邪定定看着他的眼,下一瞬复又咬了下去。
裴承影眸光微闪,将手松开,改为扶着他的后脑,身体前倾将人压倒在草地上,舌尖从松开的牙关探了进去。一时间,唇舌交缠,喘息相闻。
吻极缠绵,却无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深而长地纠缠。沈无邪一反常态地主动回应着,不多时,情热遍行周身,隔着薄薄衣衫能感觉到对方昂扬的yù_wàng。
裴承影长年侍弄药材,襟袖之间染着清淡的甘苦气味,沈无邪闻着,不知为何眼泪就滑了出来。他似也被自己吓到,眼神空洞惊惶,然而泪却越流越多。
“你还是这样比较可爱。“裴承影低声笑着,凑过去用舌尖舔掉那道泪痕,复而又去吻他的唇角。尝到自己泪水咸涩的味道,沈无邪突然间觉得心弦绷断,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我一直有句话想当面问师兄……究竟为何入恶人、为何造杀孽……为何背弃诺言……”
“是非黑白,又岂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我跟他一同拜入纯阳学艺,他那般性情高傲的人,怎会自甘堕落……”
“你如此天真,究竟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
“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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