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灵赋问:“不是江湖人,为何要带刀?”
伍老先生道:“用来杀果子吃。”
邱灵赋听着撇嘴:难道能活到这把年纪的江湖人,都喜欢给自己定下许多古怪的戒律不成?
门开了,却没有耀眼的白光透进来。
门外天是浓黑的,地是淡白的。
依旧是黑夜,但已经不是自己被带走的那个黑夜了。因为那个晚上月在这个位置时,自己还与阿魄在一起。
邱灵赋揉着自己僵硬的手指——这石门着实沉重,刚才稍有不妥,便伤到了。他又偷瞧着那严丝合缝的门,心里暗暗琢磨,自己武功也不算差,若不是武功足够高深之人,怕也无法从这门里出来。
想到这里,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思路忽然像是山泉涌出那般顺畅。
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抬起脚便往山下走去。
“去哪?”伍老先生问。
“这些山洞如果都是棺材,那一定是都高手的棺材。”邱灵赋说着得意地扬起嘴角,“在白家人来此处以前,此处一定还有他人在此生活,这伙高手的领首,就是下边那座大棺材的主人。我说得对吗?”
伍老先生只是沉默着。
但他也知自己沉默,也给邱灵赋透露了不该透露信息。他盯着邱灵赋的笑脸,只问:“如何猜得到的?”
邱灵赋道:“我只是觉得这白雪岭的奇怪之处太多,白家似乎占有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那老先生叹息:“太聪明的人不适合做说书人。”
谁被人夸头脑好,都会开心。邱灵赋立刻神采飞扬起来,但又道:“为什么?”
伍老先生看邱灵赋确实得意,他为他谈话以来的敏锐聪明而暗暗惊叹,但与此同时,他也发觉了这少年的心热衷于所有虚浮的事物。他看那双透彻的琥珀色眼睛,心中不知为何一咯噔,呼吸一促,不由得道:“聪明的说书人,容易让天下大乱。”
邱灵赋听不出什么大事,只笑得狡黠:“我有这个本事,那也算不错。”
伍老先生胡须轻轻颤动,他绵长地喘了口气,等喘完了这口气,再说话时便已经又缓慢了下来:“我遇到你之前,曾一个黑衣人引入一个地方,也不知是不是你的敌人故意让我给你传递的信息。”
邱灵赋听他这么说,只有趣道:“您上山是来做什么的?甘愿当一枚棋子。”
“当一枚棋子,是读懂棋局一种方式。”伍老先生道。
这一老一少相视一笑,两人不过初次见面,之所以能如此默契迅速凑在一起,谁又不是枚心甘情愿的棋子。
两人沿着洞前的雪路走着,这几日天气好,雪要化不化,湿绵绵一片,路并不好走。
一路山石压抑,直到拐至一处峭岩边上,忽见天悬星河。
邱灵赋从那路上往远处天边望去,他心中本杂乱,现在一下子全静了下来。倒不是真的平静,只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天地的空旷,一股萧瑟的凉意涌上心头。
按理来说夜里听到那些事,人哪能静得下来。可邱灵赋的确觉得索然无味。
人死了就会很静。趋利避害是一种习惯,邱灵赋不喜欢这种安静,并且突然很想阿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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