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飒下车,站在台阶下往上看,一双金色的眸子直直地撞进了玉黛螺黑沉沉的眼睛里。
两人静静地互相凝视着对方,岚飒脸上毫无表情,玉黛螺则唇畔带笑。
好一会儿之后,岚飒主动开口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玉黛螺瞅着他,回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岚飒:“没人接你?”
玉黛螺:“你在心里叫我什么?”
岚飒:“我送你回去?”
玉黛螺:“杂种?”
两人风马牛不相及地各说各话,直到玉黛螺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来,岚飒忽然便不再说话了。
他再次沉默地看着玉黛螺,半晌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玉黛螺嗤笑一声,一双如墨的黑眸宛若深渊,深不见底:“我只结死契。”
岚飒仍旧保持着那个举着左手掌心朝前的动作,沉声道:“我知道。”
玉黛螺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做了一番思考,随即几步从高处下来,站在了岚飒面前的一节台阶上。
他比岚飒矮一个头,站在台阶上才堪堪与对方平视。
玉黛螺抬起自己的右手,略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掌贴在了岚飒的左手上。
他看了看两只贴靠在一起的手,勾着一边的嘴角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岚飒撩起眼皮子来瞅了他一眼,没再废话,直接开口道:“放松,不要抗拒我。”
似乎有什么从岚飒的手掌中疯狂涌出,直扎进玉黛螺的掌心里,尖锐的痛感让后者白皙的面庞跟着扭曲。
玉黛螺一瞬间出了一脑门子的虚汗,呲牙咧嘴道:“你说的容易——有本事让我标记你啊!”
不远处站在车旁的渝赛木楞楞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忽地反应过来,但这时候再想上前阻止已经晚了。
契成,岚飒和玉黛螺分别喘着粗气收回自己血淋淋的手掌,又看着自己手掌上的伤口飞速愈合,完好如初。
玉黛螺仔细地研究着自己手掌上融合了岚飒掌纹之后生成的新掌纹,虚弱地笑着:“值吗?这辈子不能再勾三搭四了,只能跟我凑合了。”
岚飒也看着自己的新掌纹愣了一会儿,没答玉黛螺的话,而是问他:“跟我回去?”
玉黛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朝岚飒摊开那只手:“都这样了,我还回自己家干什么?”
说完也不等岚飒发话,直接迈开步子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朝着渝赛那边走了过去。
上了车,岚飒和玉黛螺各坐一头儿,谁也没靠近谁。
玉黛螺把胳膊肘支在车窗框上,托着下巴:“回去不把你们族里的老家伙们气死算我白说。”
岚飒没搭碴儿。
玉黛螺晃了晃腿:“你这人不地道,想脱离他们的掌控干嘛找我?拉我进火坑。”
岚飒抿了下嘴唇:“各取所需。”
玉黛螺“唔”了一声,转眸瞧他,黑漆漆的一双眸子里带着几分调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岚飒又闭嘴了。
玉黛螺也没再继续拉着他说话,而是再次看向窗外,心情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还哼起了歌。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普通,说不上好听难听,但哼歌时给人的感觉却有点儿不一样,让人听了觉得很安宁。
岚飒看着自己这侧的车窗,上面有另一侧的人的倒影。
他看得发怔,有点儿走神儿,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岚飒忽然看到玉黛螺在笑,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对方竟也在从玻璃中的倒影里盯着自己瞧。
岚飒没由来地心头一紧,默默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004】
到家已是深夜,玉黛螺被管家请进客房歇下,岚飒则扭脸儿去了书房。
渝赛开了一瓶酒,给岚飒倒上,然后瞅着他抿了一口,端着酒杯坐在班台后发呆。
岚飒并不后悔与玉黛螺结契,正相反,他心里头甚至有点儿为这事儿高兴——满心都是类似大仇得报的快意。
按照族里那些人的要求,他压根儿就不能与任何一个人结死契,就算对方是狐族的“月眸”或者拥有“鬼眼”血统的人都不行。
他就像是一条成年的狗,只等着有这两种血统的人一出现,便要与之交合,繁育后代。
他活在这世上的任务就是为岚家生出一个拥有“日月眸”的后代,不管他愿不愿意,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就像当初他的父亲母亲一样。
岚飒极度厌恶这种感觉,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并且时刻担心真的有一个合适的“月眸”或者拥有“鬼眼”血统的人出现。
其实他心里也隐有预感,这几年族里的长辈没有催促,应该就是在等玉黛螺的两个弟弟成年了。
“月眸”已有百年不曾现世,现存于世的另两位一个与人结了死契,另一个则早已相当年迈不可能再生育。
所以只要等玉黛螺的两个弟弟成年,他就肯定逃脱不了被迫与这两人其中一个,或者前后与这两人结契的命运。
他不能再等了,也不能抱希望于玉黛螺的父亲为爱子与岚家反目成仇——更何况说,依着眼下的局势,就算玉大人真的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岚家,为了不出更大的事儿,应该也会委屈其中一个和他结契。
岚飒用指腹不停地蹭着手中酒杯的杯沿,似是无意识地,牵起了一边的唇角。
玉黛螺的出现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今天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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