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是十分正常的场景,如果忽略被那些人牵在手里的付丧神的话。
是的,牵在手里。
容貌精致的神明们脖颈间戴着细细的铁链,温驯地跟随着自己的主人行走着,有的衣着严严实实,而有的近乎赤/裸。
但无论是赤/裸的还是严严实实的,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即使看见了同僚,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也还是那个表情,僵硬的,冷漠的,或者是面具一样刻画在脸上的笑容。
源重光心里一下子凉了大半,随即烧起了澎湃的怒火,这愤怒让他的手都在颤抖。
“主君。”
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耳畔,皮质笼手的触感清晰地从手掌传递到大脑,让源重光慢慢冷静下来。
“三日月。”他低低回应着身后人的呼唤,得来一个懒懒的拉长的低回应声。
鹤丸扛着个人从门里挤出来,他看上去瘦削羸弱,扛着个男人倒也显得轻松自在。白色的鹤站定,定睛一看就是一声惊叹:“哟,这真是吓到我了,我们这是在飞吗?”
没错,他们现在正站在天上。
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站·在·天·上。
脚下是绵延灯火的长街,鼎沸欢腾的人群,好子现在是晚上,又没有什么人抬头,不然看见几个人站在天上还不吓疯。
虽然对于吓疯他们这件事源重光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想混进去,还是低调一点好。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药研走到源重光边上,眼睛还看着下面的场景。
源重光打开又合拢蝙蝠扇,神色有点困惑:“我也不知道……他们这里的结界可能有过加强,动手的人术法水平很不错,或者是用了什么灵力非常充沛的媒介……我定下的时间点,直接被扭曲了一小段,落在了结界外面。”
结界是看不见的,但这对源重光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随手用扇子在手里转了朵花,稀薄的灵力像雨水一样飘飘洒洒落在结界上,将那个无色透明的大罩子显露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结界有着极其美丽的颜色,像是山川初晴的第一抹胭脂,春水乍绿时飞跃出的第一尾鱼,山茶开的时候引来的啼鸣的鸟,有着柔软而生机勃勃的气息,像是朦胧流动的雾气,将这个罪恶之都温柔地环抱着。
那是极其美丽,极其柔婉的莺色。
付丧神们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这样熟悉的、若隐若现的气息……
他们用近乎恐惧的眼神看了源重光一眼,又将目光钉在这个结界上。
髭切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他白皙的肌肤被流动的莺色衬出了一点恶鬼般幽幽的青,向来笑意盎然的脸上一片凝固般的平静,好像玻璃照出的一个板直的平面。
他向着结界伸出了手,下一秒就被膝丸死死拉住了手腕,那个有着薄绿发色,和他如出一辙的眼睛的青年,脸上是苍白扭曲的恐惧:“阿尼甲……”
他在怕什么呢?髭切突然觉得有趣。
是的,结界本能地排斥外来的入侵者,在有人从外面触碰结界的时候,它会攻击这个人,给他造成伤害。但是膝丸害怕的真是这个吗?
他究竟是害怕他进去了,还是他进不去呢?
髭切惨白的脸上勾起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缓慢而坚决地拉下膝丸的手,向那个结界探去,还对着膝丸眨了下眼睛:“弟弟丸真是爱操心啊。”
温柔流动的莺色没有丝毫阻碍地包容了付丧神探进来的手,薄雾般的春色将髭切的手抱在怀里,像是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具,将灵力凝聚成的莺色一点一点塞进付丧神的手心。
如同主君不会伤害自己的家臣,为主君身后所留下的灵力,也本能地亲近着与自己同源的付丧神。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喃喃的话语含进了嘴里。
他们知道源重光的死讯,是因为那一天,有庞大的灵力流倒灌进他们身体,随后是审神者连接着他们的灵力突然断裂,在获取了这样庞大的灵力后,他们强行定位了时政的位置,破开空间前去,只看到了时间溯行军肆虐过的狼藉废墟,然后是时政得出的“无一伤亡”的伟绩。
无一伤亡?
那他们的主君呢?
他们苦苦等待的主君呢?
他们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的,不知死在何处的主君,又算什么呢?
源重光突然发现跟着他的几个付丧神情绪很不对,好像苦苦压抑着什么一样,他的视线定格在面前的结界上,又看看毫发无损的髭切,伸出扇柄按住髭切的手腕:“这个结界,跟我有关系?”
他能感觉到上面的灵力与自己的非常相似,但是灵力相近的人也不是没有,像阎魔爱,这个小姑娘的无属性灵力能够让她模仿出绝大多数人的灵力波动。
而他的灵力里掺杂了黄泉的气息,已经不再纯净,做不到与之完全契合,认不出来也是十分正常的。
沉默。
面对他的问题,现场陷入了长久的窒息般的沉默。
他们要怎么回答?
说这是您的血肉凝聚出来的结界,是我们遍寻不得的您的尸骨的埋藏所?
刀剑出鞘的声音清晰而稳定,三日月拔刀,含着璀璨月光的眼眸半阖,沉沉如夜幕降临:“原来……在这里……”
刀剑纷纷出鞘,夹杂着痛苦的低吟:“居然敢这样……”
“这样对待主君……”
“用鲜血来偿还吧……”
付丧神们身上翻涌起暴风般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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