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山道,这条道路艰险非常,邹哲跟着严黎沿着悬崖峭壁里的滑道小心挪动。山道上满布碎石,寸草不生,爬得越高,气压越低,空气愈加稀薄,严黎却像是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甚至忘了身后还有一个邹哲,全心全意,只冲着自己的目标全力冲刺。
邹哲爬完这条山道,终于来到2号峰山脚处,低头一看,原来徒步走过的深山大峡谷成了一条褐黄色的细线,隐隐能听见江水奔流的轰鸣声,一层薄雾从下面升起,混着黄昏时山里生出的雾气,慢慢浮到半空中,让人有了种腾云驾雾之感。
他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极限,无力继续行走,体力消耗太大,海拔渐渐升高之后,难免出现高原反应。他们这一路走得太快,邹哲的两条腿重得像是灌满了水泥,挪动一步都艰难万分。
严黎却还在继续,邹哲咬牙快走两步,正欲追上去,却见那人身体一歪,重重跪倒在碎石满地的山道尽头,大团大团的白色水汽从嘴里冒出来,显然是累到了极点。
邹哲知道他应当只是累坏了,心却还是猛地一跳,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装备扔到地上,几步就跨到严黎身边,也跪到他面前,用裹着绷带的双手把他的脸捧起来,小心翼翼的唤他名字:“严黎?”
严黎茫然的抬头,邹哲能够看到他的瞳孔在不住收缩,调整着自己的视野,把目标锁定在眼前之人身上。
“我没事。”过了好一会儿严黎终于甩着头精疲力尽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还跪在自己面前的邹哲,径自卸下登山包,准备宿营。
经过这几天,两人也算配合默契,不用多久就把帐篷竖起来,邹哲照例生了火堆,用防水布在周围接了一大捧水,拿不锈钢饭盒烧着。
海拔太高,水已经无法沸腾。严黎取出定量配比的压缩饼干和肉罐头,递给与他一样坐在火边的邹哲,垂下头又没有了声音。
邹哲也不说话,盯着饭盒,见水烧热,从自己贴身内衣下摆撕下一条棉质布料,把严黎拖到身边,脱了鞋给他揉脚,然后用沾着热水的布条一点一点擦拭,按摩。
天色还很明亮,太阳尚未落山,金色的余芒斜射群山,让疲倦不堪的两人放松下来。
严黎先还是呆呆的,后来脚上的经脉被揉开了才开始皱眉忍痛,邹哲看他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玩心顿起,找着一个穴位用力按下去,严黎果然从原地弹起来,被他握着的那条腿大力一缩,又被他强硬的按住。
“轻点。”严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没有恶意,只能撇撇嘴,小声哼了一声。
“你这几天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邹哲手下果然放松,将两只脚都揣进自己怀里暖着,轻声问他。
“早让你别跟我一起来。”严黎双脚用力一蹬,动手拿出替换的袜子穿上,套上高山鞋,然后才慢慢地回答了他,“上次我跟你说,我很不好。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出来走走,走累了,就会好起来。”
他像说谜语一样语焉不详,但是邹哲竟然奇迹般的听懂了,于是双脚一伸,歪着头看着严黎。
“亲爱的,轮到你了。”邹哲这回没用唇语,微笑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明了的说出来。
严黎横他一眼,先拿出医药包,拖过邹哲的手,先给他换药换纱布。邹哲手上的纱布经过一天长途奔袭,已经被染成了泥土一样的褐黄色,伤口恢复的却很好。严黎给他包扎完手,又去拖他的脚,邹哲却灵敏的闪过,脸上笑意收了起来,目光闪动,被火光一衬,晶亮。
“亲爱的,轮到我了。”严黎望着他一笑,出手如电,抓住邹哲一脚,脱了鞋袜,寻到关键穴位大力揉按,然后换另一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迅捷有效。
邹哲一边咬牙接受“报复”一边回味刚才那三个字,竟觉得此时此刻的酸胀刺痛也甘之如饴,不由暗叹自己果然是鬼迷心窍,情窦初开便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能够在干燥地面上扎营的晚上,明天早晨,就该开始攀爬2号峰和3号峰,计划行程一天,必须一鼓作气拿下,如果脚程太慢被迫在雪峰上过夜,那就凶多吉少。
邹哲装备不全,没有登山手套,严黎坚持把自己的给他,自己撕开羽绒背心用简陋的针线技术缝了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套在手上,外面用防水布紧紧裹住,聊胜于无。邹哲本来不肯要,但看着严黎那种隐压怒火的坚持神态,便不再推拒,不过要求自己开路。这次严黎没跟他争,把剪烂掉的羽绒背心残余物统统塞进邹哲衣内,防水布裹了几层,活像个人肉粽子。邹哲不敢再跟他作对,自己走到一边悄悄改装,才能活动自如的上山。
但是他们的运气简直差到了极点,头一天晚上还是繁星万点,第二天尚未起床就听见行军帐篷上密密麻麻不肯稍作停歇的雨声。严黎探出头一看,不仅有雨,还夹杂着黄豆大小的冰雹,并有越下越大的迹象。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趁早上路,与时间赛跑。
可是运气差就是运气差,人力难以扭转,冒着雨雪艰难上行,严黎的备用冰爪因为超负荷使用直接崩坏了一只,两人尽了全力行进,等到太阳西下时,才堪堪走到3号峰脚下。
严黎手都要冻僵掉,几乎没有了知觉,衣帽上都结了一层薄冰,敲都敲不下来。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知道只能冒险夜宿雪峰,便想喊住走在前面的邹哲。
邹哲体力倒是惊人,此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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