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六家桥村人,姓夏……”
张廷观听得认真,待张鹤说完,他才拧眉道:“鹤儿,虽说咱们张家今非昔比了,可也不至于让你沦落至娶一个三等户之女吧?就说张家庄这儿,好的小娘子多的是!”
“爹爹在世时常言,娶妻当娶贤,出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足够贤惠。夏家娘子虽然出身并不高,可祖上也曾是品官,能识文断字,懂是非、明事理,若能娶到她,是侄儿的福气。”
“你当真心悦她?”
“是,侄儿非她不娶。”张鹤的话掷地有声,让张廷观心中一惊,他想张鹤这毅然的眼神可不像是说笑的。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便替你与二嫂说上一说。”
“侄儿在此先行拜谢叔父。”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进城去!”张廷观也是雷厉风行,当下便安排了马车。张鹤的牛车只是板车,不能遮风挡雨速度也不够马车快,张廷观自然不会让她驶去。
张廷观的马车并不大,坐六个人太挤,有失风范,所以一般坐四个人恰好。他有车夫,便无需亲自驾车,与张鹤面对面坐着,又闲聊了许多话。得知张鹤如今也能将百亩田地打理得有条不紊,便也感到安心。
张家庄村离抚州城便只有十几里路,以马车的速度只需半个时辰便能到了。张鹤见识了马车的好处,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马放出来,可是理智依旧遏制住了这股冲动。
马车停在张家的宅邸前,门房见了连忙跑过来,车夫道:“烦请通传一声,张家庄村张三公来访以及你们的二郎君回来了。”
那门房显然是清楚“张三公”是张雁的父辈的长辈,至于“二郎君”他也有印象,所以麻利地进去通传。
张鹤掀开帘子观望了张家的门前一会会儿。张家的门口虽然按形制打造,可也看得出张家财大气粗,门宽、槛高,那院墙近一丈高,即便有梯子也不一定能顺利攀爬过去,从墙头摔下来指不定要伤筋错骨。
这时墙边处来了一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他的衣着褴褛,可面相却有些阴损。他瞥了马车一眼,又跑去敲门。
门房很快便出来了,看见男人先是大喝一声:“我家郎君不在,你还来做甚?!”
“呵,贵府来了客人,我便不信他不会回来!”男人痞笑道。
“你还没长够教训是不是?!”门房的眼神十分凶狠,当即便喊出两个仆役,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根棍棒。
男人见状,脸色大变,他指着门房怒骂道:“你们给我等着,我便不信他还能躲着我一辈子!”说罢便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他走后,门房才赶紧到了马车前,道:“郎君不在家,大娘子请三公以及二郎君快些进去。”
张廷观心中感慨张鹤回家也需要通传,而张鹤却并没有这种归家的感觉,反而像是来做客的,这样的规矩自然不会令她感到不自在。
俩人进了张家宅邸,张鹤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张家大宅可比在张家庄的祖宅还要大。而它的格局颇有唐代的风韵,不过比起唐代的大气奔放,更为内敛些。庭院处种着一些花草,有专门的人打理着。
大门进去虽然能看见会客的前堂,但并不是径直从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上走过去,而需要从游廊处绕过去。
张鹤问:“方才那个是什么人?”她想,虽然分了家,可她好歹也还算是张家的人,问一句并不会逾礼。
“那是一个市井无赖,经常在这一带流窜,也时常会登门索要钱财,郎君不必理会。”门房道。
张鹤虽然觉得有些蹊跷,可这也与她无关,她就不再过问了。门房将他们送到前堂便回去看门了,而婢女则识相地送上了点茶。
过了片刻,门外响起仆役卑微的问候声:“大娘子。”
张廷观与张鹤放下茶盏起身,便见一位头顶芭蕉髻,身穿淡蓝色短襦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俩人都没有直视她,张廷观道:“弟见过二嫂。”
“见过娘,娘福好。”张鹤也颇为有礼地说道。
张鹤本不懂这些礼节,不过是刚来的那一个月闹了不少笑话被训斥过,在仆役的指点下才勉强将这些礼节重新拾起。
“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么多礼。”柳氏开口,声音有着一家之主母的威严,可也带着慈母般的和煦。
张鹤的记忆中,柳氏的确未因为她和张显是外妾所生便刁难他们,不过她也很少见到柳氏便是了。
柳氏走到张鹤的面前停了一会儿,便又走到主位上坐下,张廷观和张鹤则跟着落座。张鹤这时才抬头打量了柳氏一番,相较于上一次在张家庄见面,柳氏此时的脸上画了淡妆,绣蛾眉、点唇脂,自有一番亮色。
柳氏将目光投向张鹤,使得张鹤连忙撇开视线。
“驴哥儿,为何这一年也不曾回来看一看?”
张鹤心道,自己不回来便是不想碍了他们母子俩的眼,怎么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初到清河村,忙于安身,最近才在清河村站稳脚跟,还请娘原谅我这一年不曾回来探望娘的不孝。”
柳氏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罢了,怎么不见鹿哥儿?”
张鹤仍旧是对张廷观的那番说辞,柳氏听了也提议让他回家塾来,以便获得更好的学习环境。不过张显舍不得张鹤,自然不愿意这么快就回来,她便也谅解了。
一番闲聊算是叙旧,也是为了说正事作铺垫,见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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