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愿闻其详。”
江笠取出广袖中的信笺:“我这里有一封信,你设法让蔡老板不小心看到”
此二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坐下来开始合计如何谋算蔡老板。
大厅里,别夫人笑着送走了蔡茂才一行人,回过头来,她笑容蓦地一敛,惊奇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进去喝了几盅酒,人家就把几十车粮食白送了咱们,还送得那么高兴?!”
别夫人的目光在别蜂起与江笠身上来回梭巡,最后就定在江笠脸上。“小舟,你来说。”
“是。”江笠便将先前一番谋划悉数说出。
原来,竞陵城常年向南方的银雁城,金阳城,赤焰城,三座城池籴米。南方三城一直看似平衡,实则暗中争斗不休。江笠设计让蔡老板发现芜地堡与金阳城,银雁城暗通款曲,正要达成三年收购粮食协议,打算打压赤焰城粮价。蔡老板是赤焰城商会干事,担心联盟围攻,自然急于讨好芜地堡,破除围剿之势。手头能送的也就那几十车大米了。
江笠说话时,神情淡泊,语气平和,不像在谋事,倒像在品茗论道,看得别夫人暗暗称奇。
“可是蔡老板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你们伪造的那些信件呢?”
别蜂起抢前一步,指着江笠笑道:“娘,你不知道,这小子手灵巧得很!咱们之前不是跟银雁城跟金阳城买过米吗?那些信件账簿还留着呢!我把信拿给他看,他拿个萝卜就能刻出个印章来!还能模仿笔迹呢!”
别夫人啧啧惊叹着几番打量了江笠,拉着江笠的手欣慰道:“不错,不错,真是个好孩子!”
江笠能够为芜地堡做到这份上,就是真拿芜地堡当自己家了,让她如何不欣喜?她才不管江笠哪里学来的技艺呢!
江笠垂眸笑了笑,青涩腼腆的模样,倒真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其实他还有比这更狠的招,只是初次表现,不可太过,过犹不及,容易让人惊心抗拒。从前那个心黑手狠,杀伐决断的江笠,目前还不宜让别立天夫妇看到。
此次用计,表面是报答芜地堡收留爱护之恩,实际上,更是他为今后如何表现,又能够表现出多少而做的一次试探。
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就像探头探脑的小鼹鼠一样,只要对方露出一丁半点威胁,他就立刻缩回自己的地洞中。若别家人对他这些技艺刨根问底,他自然也能几句话圆过去。但之后肯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疑心病重,不敢先托付真心,江笠就是这样一个人。
便听别夫人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娘就是担心你爹,明儿个你爹跟你哥回来知道这事,肯定又要说个没完没了!唠唠叨叨,真是烦人!”
别蜂起暗道:娘你也不弱啊。
江笠道:“此事由我出,自然由我向爹解释。”
别蜂起拍拍江笠肩膀:“行了,就你这小胳膊腿儿!能挨得住第一轮?这事我也有份,爹若问起,就说主意是我出的,爹有意见冲我来就是了!”
别夫人惊奇道:“傻孩子,这还用说,肯定是你啊!”
别蜂起:“娘”
别夫人忙解释道:“毕竟你比较抗打。”
别蜂起:“够了啊!再说我就离家出走了啊!”
别夫人颔首道:“你离家出走也好,月龙丹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你爹了,你若走,娘正好把这屎盆子都扣你头上!阿尼陀佛,罪过罪过!”
别蜂起:“我的心好累。”
“这主意好!”江笠突然横插一句。
别夫人跟别蜂起同时一愣:“什么?”
江笠笑眯眯地说道:“不如今天就动身去银雁城吧,这样,等我们回来,爹的怒火也就熄灭的差不多了。”
为避开别立天的盘根问底,当天,江笠跟别蜂起二人便辞别芜地堡众人,启程前往南方银雁城。
临行前,别夫人少不得千般提点万般嘱咐,要别蜂起照顾好江笠的衣食起居,别蜂起只想赶紧走人,奈何别夫人喋喋不休,揪着他一路交代,最后还是江笠井井有条地做了应对。别蜂起自然少不了挨别夫人几句骂。
江笠在旁边看着别家母子互动,心头微微泛起一丝柔软。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他借江轻舟再生的用意吗?
如此也不错。人生区区数十载,何必执着那么多的爱恨情仇,那么多的贪嗔痴呢!
山麓崎岖,白雪皑皑。
一队着游侠服饰的队伍簇拥着一辆马车在山道上行进。车轱辘磕碰在砂砾遍地的山林间,晃得两边布帘微波般摇曳。
眼见天幕渐沉,皓月初现,别蜂起便指挥着众人找了处遮风挡雨的场所,在山林中扎营休憩,又嘱咐众人入夜后不要打扰自己跟江笠。侍卫们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布置妥当后,别蜂起留下赵侍卫长等人在外守着,自己走近马车,把鞭柄当秤杆,像揭盖头似的一把揭开车帘。
“夫人,快快下来,好生伺候为夫用膳。”别蜂起勾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一身墨色绣金线高领猎装勾勒得他宽肩窄腰大长腿,十分的俊俏fēng_li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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