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弥漫在这座城市中,到处灯红酒绿,我很轻易地找到了一个废弃的水龙头,将自己清理干净。
邋遢有时可以是不错的形象反差点,我在路过某个刷过油漆的店门口时,将身上仅剩的单衣随意地加工了两下。
然后我站在街头张开双臂。
四周都是庸庸碌碌的人潮,这没有什么特殊的。我用我特殊的感官嗅探着这些匆忙走过身边的人,有人对我避之不及,也有人对我很有兴趣。
突然,我找到了合格的猎物。
这是个年轻的女性,穿着格子长裙,挎着普通的拎包,虽然刻意放下头发整理出了成熟的模样。但我的感官从来没出过错,这是个干净、纯洁、内心充满着绚丽色彩的女孩。
我张开我的手臂,对她微笑:“我等来了你,我的爱人。”
她讶异地看着我,不知所措地后退。
“我可能是这条道路上的神明吧,我等了你很多年了,从我降生到我死亡。”我对她说,“我的爱人,忘记我吧。但请让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地将你的面容描绘下来。”
有那么一次,我曾经作为聋哑人降生。
虽然很多人出于同情也会愿意帮助我,但我选择了去绘画的道路。那可真是辛苦,我的前半生一直在为了吃饱饭而挣扎。
我从不娱乐,也不休息,将我的全部人生放在了画布上。人的成就啊,有时可以轻松地得到;很多人类原本可以是伟人的,但是他们放弃了这个机会,他们的时间花费在睡眠、吃喝、社交和其他需求中。可以说他们90的资源都被浪费了。
如果能将这些无意义的时间全部裁剪掉,每天用十分钟把食物塞进胃里,用三个小时分散地睡眠,其他任何时候都用来做一件事。
只做一件事的话,无论多平庸的天赋,都能因为大量的练习而得到进步的吧。
我曾经在未远川的河畔流浪,为人素描以赚取酬劳,赚到足够吃饭的钱我就会忽略所有过路人,为这个世界素描以赚取经验。
我的后半生因为一场车祸而功成名就,在那次事故中我失去了双手,因此我的画作忽然产生了“价值”,它们甚至卖出了天价。
我的名字也忽然由此产生了价值,我被送进了福利院,时常会有一些记者或者别的什么人来探望我。虽然我没有声音和听觉,也失去了描绘美丽的唯一手段,我只能在心中模拟一块画板,为那些人们进行素描。
每当完成一幅画像,我就向他们微笑。
尽管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我又创作了一幅杰作。
现在我向着这个年轻的女孩,如此地微笑着,也同时用我锻炼了一生的眼神将她细致地描绘。
我的这一生,比大多数人类的一生拥有更多有用的时间;我的眼神,比大多数能听见能说话的人类的眼神更擅长凝望,因为那时,凝望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女孩因为我的注视而产生了动摇。
她允许我跟随她进入了一家咖啡店,我们坐在香气四溢的安宁座位上。
我将我仍淌着水的衣物拧干,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可是我并不在意,我向她倾诉了我的那一生,故事的细节可以详细到她微笑时眼角细小的褶皱。我告诉她:“你曾经是我所见过,世上最美丽的景象。我无数次在心里为你素描,但是没有任何办法让你知道这件事:我深爱着你。”
她的眼神湿润了,她问我:“画家先生,你说的是真是假呢?我竟然……我竟然真的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前世呢。”
“让你为难了啊,我的爱人。”我对她极尽温柔地微笑,在这种温柔中我感受到似曾相识的痛彻心扉,不知道我的眼神是否让她也感同身受,“请把我忘记吧,我对你而言只能是一个过路人吧。再次打扰了你安静的人生,真的很对不起。”
这一瞬间,我是多么的深爱着她。
这种难以言述的爱意让我的胸膛仿佛被烈火所炙烤着,一半是尖锐难当的痛楚,一半却又是令人痴迷的甜蜜!我的双手颤抖着,如果不加以克制,恐怕下一刻就要痛哭失声了吧。
但是不行,我不能让我所爱的人再因我而烦扰了……
她的泪水难以停止,在我走之前,她将她钱包里所有钱财都递给我,对我说:“谢谢您的故事,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的……童话……”
我深深凝望着她,因她的不信任而产生了如坠地狱的绝望……与解脱。
也许那一瞬间我露出的痛苦太甚,让她似乎后悔于这样对我说话。
我从那些钱财中抽出了一张,对她淡然地笑了笑:“这是最后一次作画了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的音容笑貌了吧。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的——我仅收取这一幅画的酬劳。……永别了,我美丽的爱人。”
我大步地离开时,听见她在身后呼唤着追逐。
“等一等,画家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细细夜风吹拂过来,我滚烫的身躯也因此冷却下来。
唉,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
我忽然想起来:我没有在未远川河畔卖过素描啦,只在泰晤士河边做过,对不起了,年轻的姑娘……
我买了两个面包,同时破开那张纸币,得到了一些零钱。
哎呀,身为被圣杯召唤的英灵,似乎生活艰难到这个地步,也是很罕见的吧……没办法,谁让我有了肉|体呢。
有肉|体就会有需求,这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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