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碰我啊。”思敏的声音。“今晚我睡这里,那边被窝好冷。”
“明早小楠看见不好,要不在房中间拉个布帘?”师傅问。
“神经兮兮的,亏你想得出来。”思敏笑。“好好的拉个布帘,不是不打自招么?”
“那怎么办啊?”师傅又问。
我憋不住了,弄出一些响动来,下面立即没了声响,下床去了厕所,回来一看,思敏已然回到她的下铺睡了,还打着鼾,似乎睡得挺香的。
蓦地,我心里涌起一股对思敏强烈的不满,师傅背着我瞒我这能理解,可思敏和我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一直无话不说的。以前有男孩追她,连情书都给我看,这次瞒了我这么久不说,还商量这在房子里扯什么鬼帘子,要是师傅觉得我住这里妨碍了她们,随便找个借口,我又得回到那又脏又黑又潮的一楼去了。
所以我决定找思敏谈谈,可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不是师傅在没机会,就是她正忙着和师傅眉目传情。看看吧!这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多年的友情,被师傅呲牙裂嘴闪现的酒窝给扇得灰飞湮灭,我的愤怒已到了极限,我觉得自己完全被思敏忽略了!
周末,睡得很完才起来,刚进洗漱间就见思敏扎着围裙,哼着小曲洗着被单衣服,象足了幸福得冒泡泡的小妇人。
“起来了?”她问道。我没有回答,很响亮地刷牙洗脸。
“今天有事情没?没有的话帮我洗东西啊。”她又说。我仍不作答,好容易有机会挂挂脸,得发泄足才行。“听到没有?跟你说话呢!”她说着走过来,伸出被冷水冻得红萝卜一样的手指,拧了一下我的脸。
拧师傅脸都拧出毛病了,那一刻我怒火旺生,啪地打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别碰我,拧我师傅去!”
回到宿舍,思敏已经一路追了回来,问:“怎么了?一大早发什么疯啊?”哼哼。我用鼻子回答着:“终于注意我了。”
“神神的!”思敏说:“怎么学着你师傅神神的?”
“我师傅神神的,那你还跟她好?”我大声问:“还商量要拉什么布帘子。接下来是不是要赶我出去?”
思敏相当吃惊地望着我,满脸涨得通红,过了很久才一昂头,拿出一付烈士就义时的表情说:“不错,我就跟你师傅好了,怎么地吧?随你怎么看我们。”
她的话一下子把我的眼泪扯了出来,显然她误会我的意思了,忙说:“我没有觉得你和师傅好不对啊,只是气你瞒着我,不相信我。”
思敏盯着我,半响问:“真的?”
“真的。”我使劲点头说:“我又不会拿出去乱讲,你们也别赶我走。”
“谁说要赶你了?”思敏笑着松口气说:“你真的越来越神了,刚才吓死我了。”
其实我也吓得不轻,我实在不敢想象,要失去思敏这好朋友,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和她谈过后,彻底消除了荫翳,我们又恢复了无话不谈,私下谈论师傅成了我们的乐趣,毕竟思敏也需要有人分享她的快乐。
几天后师傅带回一些钢管,当着我的面,大大方方地拼做了个钢架,两头扣在她的床前,把她的单人床加宽了许多,我兴奋地跳上师傅的床滚来滚去,开心极了。很高兴她们不再把我当外人。
“你们三人就这样一起住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小房间?”莫薇问:“还一住几年?那她们方便啊?”
“小兔崽子,怎么尽想那带色的。”莫小楠嗔道:“事实上,我就只偷看到一次她们接吻,再没见过有什么过分的亲热举动。那时侯的我,对男女事事尚不是十分清楚,自作聪明地以为,两女孩子在一起,最多也就搂搂抱抱亲亲,从没往你说的那方面想过。”
“从她们的秘密袒呈给我后,师傅的那间单身宿舍,就成了我们的家。师傅拿出积蓄,买了台大彩电,给我和思敏一人买了块手表。不久,我们在走廊上砌了个灶台,添置了锅碗瓢盆开始自己做饭。师傅就把工资交给思敏统一安排,自己只留点奖金零用。我原本是要交生活费的,可她们都不要,于是,就心安理得地白吃了几年。那几年,我在那个家过得很幸福很开心,思敏把生活经营得妥帖舒适,在工作和学习上,师傅便是我的依靠,仰仗师傅,我是我们那届包括内招生在内的,唯一一个多升了一级工资的,是师傅辅导我读完自修大学,拿到文凭,是师傅力荐我作了团支部书记,也是师傅撮合了我和卓尔聪的婚事。可以说,没有师傅和思敏,我可能也没有今天。”
“那她们怎么分手的?”莫薇问。
“还能为什么,象这样的感情,注定了要分手的啊。”莫小楠叹道。那几年师傅和思敏象夫妻一样,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可就是那短短的半年不到的时间,她见证了她们的痛苦无奈,到最后不得不以师傅调到七厂结束。那是一段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第二十二章
【22】
骆思敏在床上辗转难眠,给身边香睡的朵米掖掖被子,起身度到院子。月光下,四周隐约泛着一层秋的肃杀,虫子们在歇斯底里地怪叫,发泄着冬将临近的恐惧,那棵枇杷树也世故地摇着头,躲进夜幕。
作为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她时常会有莫名的困惑,既没有经历过六十年代的艰难动荡;也不能象八十年代的新人那样,鲜明地张显个性开放自我。对人事物境,感觉很多时候只能犹抱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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