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少然,你,你放开我。”
“我不。”
手臂收紧,紧靠着的两人逐渐从彼此的心跳声中,听到令人不可救药的甜蜜的蛊惑。
帝王说
让人眉开眼笑的大晴天,来福靠在勤政殿的廊柱上微微眯眼打起了瞌睡。
靴子落地,来福打个激灵朝来人咧嘴笑道,“七王爷。”
夏郁浙朝他勾了勾手指,来福听话的凑过去。
“皇兄他,进去多久了?”
来福眼点了下日头,“快两个时辰了。”
夏郁浙暗自嘀咕,是不是皇上难为皇兄了?
暖阁里仅两人。夏卿漓跪在地上,胸腹之间窒闷的感觉越发浓重,暗暗咬紧了牙关。
宁国之主夏且闲终于将手中的黑子缓缓落在棋盘上。
被白子重重锁困的黑子,显然已成定局。
“你赢了。”
夏卿漓不语。
夏且闲起身扶起他,“漓儿。”
夏卿漓浑身一震,抬头时眼眶已经泛红。
“父皇?”
“我亏欠你良多,等有闲余时,把墨儿抱来让爹瞧瞧。”
“您是?”夏卿漓倏然微微抬眼。
“傻孩子,你当爹爹真真糊涂了不成?”夏且闲扶起他来,“他走了,我却是痛不欲生,也委屈了你这么些年。我原本怨你,但后来想,无论怎样,他终究是走了,再不回来。我果真自私,你是他留给我最后的牵念,我却……但我不忍负了他临终前的托付,如今看你平安喜乐,这桩心事便了了。”
“爹爹……”声音梗在喉咙里,像是无路可走的云雾。
夏且闲抬手抚着这阔别多年的儿子柔软的发,“别怨爹爹。”
“漓儿,我知道皇位于他人而言高贵尊崇,我只是想问你……”
“我不愿。”
夏卿漓跪下去,双目却坦然看着眼前已见苍老的男子,“爹爹,我不愿。”
我不愿如您这般,得了天下,却要不回至爱。
这宝座固然人人得羡,却是一重重解不开的枷锁,若失所爱,空守寂寥江山。
夏且闲寡淡的脸上透出笑来,“很好,只要你平安喜乐,就好。”
苏竹,你听见了么?你看见了么?咱们的孩儿,他,喜乐平安。
夏卿漓看到一行泪从男子的眼中跌落。
半晌夏且闲道,“我累了。”
夏卿漓叩了头起身,关门的刹那心底忽然冲撞着不安,他开口道,“爹爹,你说过要见墨儿的,墨儿他,一直记挂着祖父。”
夏且闲似是极累了,他勉强笑了笑,“好。”
夏卿漓关门走了几步便撞见在殿前踱步的夏郁浙,夏郁浙见他出来,匆匆迎过来。
“皇兄,你没事罢?”
“我能有什么事。”夏卿漓甩不开他挽着的手,便由他去。
“今日,丞相遣人递了帖子,说是为皇兄压惊洗尘。”
“林相么。”夏卿漓眯了眯眼,“好,我去。”
五日后,取润楼。
雅致的房间,林相看起来并不似这个年纪般苍老,眉眼间可看出年轻时的俊朗模样。
房中只夏卿漓和林相两相而对,旁边立着斟酒的小童。
林相露出儒雅温和的笑意,若是不明底细的人,如何也不会料到眼前之人手握大半个宁国的命脉。
“殿下。”林相举杯,“这一杯,谢谢殿下。”
夏卿漓眉头微皱,眼见林相仰头将酒饮下,旋即举杯,不经意间将酒倾在袖中。
“林相何事谢我?”
林相笑笑,“这一杯,再谢。”
夏卿漓手按着酒杯,不动。
林相脸皮微微泛红,自顾饮下第三杯酒。
豁然摔了杯盏,叮当落地的脆响。夏卿漓暗暗握紧腰间的剑。
并无异常。
林相遣退了小童,微微眯眼。
“谢谢殿下。”他顿了顿,“你与他,很像。”
“谁?”
“眼睛很像,皱眉的样子很像,说话时,也很想……”
夏卿漓不明白林相莫名的话语,只暗暗提防。
“不,有一点不像。竹儿他,从不会这么谨小慎微,从来都是,没心没肺。”
林相似是醉了,豁然握住夏卿漓的手,“竹儿,你,回来了。”
“放肆!”夏卿漓豁然站起身来。
林相被甩脱,跌撞出几步远。
他团在一处不动,半晌吐出半声压抑不住的悲泣。
许久他站起来,将一枚黑色的东西压在桌上。
夏卿漓紧紧盯着那枚东西。
“虎符。”
林相替他答了,“这是微臣的谢礼,还望殿下赏脸。”
夏卿漓有些拿捏不住他的意思。
“微臣年迈,恐不能为宁国效力了。还望殿下允许微臣,告老还乡。”
林相一个人跌跌撞撞出去,夏卿漓看着桌上的虎符,那擒拿林相的讯息终究是没能发出。
微凉的风从景南轩踢开的窗子里透进来,夏卿漓接过景南轩递过的虎符。
冰凉的触感,握紧,硌在掌心。
“这是?”景南轩吃了一惊,“要不要?”
“不必了。”
“殿下不怕放虎归山。”
“不必。”夏卿漓握紧了手中的兵符,统御宁国兵力的兵符,走出这幢压抑的小楼。
林相的归去让朝中怀有异心的大臣辗转难眠,一时间朝堂上不动声色换血。
朝廷选拔人才,任贤用能,一时间河山清鉴。
宁国在颓靡了十几年的时间后渐渐缓过气来,百姓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喜色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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