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长大了。我得自立了,而昴也必须花很多精力在自己的工作上。”聪微微歪
着头说:“大概是吧?”是的,确实如聪所言,他们之间之所以拉起一条隐形的界线,或许就是因为弥生的死。七
绪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突然又说道:“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什么感觉?”“我长大
以后,气喘好了,而昴下个月就要变成一个二十五岁的老头子了。弥生明明不在了,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们在改变?昴一直都想
跟弥生结婚的。”然而,却只有弥生没有改变。她永远都是十九岁的弥生,二十岁的弥生、三十岁的弥生永远都不会存
在的。“七绪少胡说八道!”聪愕然地说道,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沉稳,七绪突然有一股想要大声
哭出来的冲动。呛人的夏天的浓密绿意,跟那个悲哀的三年前的味道一样。从那个夏天开始,他们生活的平
衡点完全失衡了。可怜的妈妈,可怜的爸爸。家中空出来的黑洞只有弥生能填补,而这是一辈子都没办法实
现的愿望。“昴在公司吗?”墙的对面是建筑事务所。七绪的脑海中浮现坐在描图机前面的昴的身影。
“大概吧!昨天晚上去接你回来之后,他就躲到工作室去了。”“是吗……”聪一口气喝光瓶子里
的水,倏地站了起来。“那我要去参加社团活动了,七绪呢?”“我吃过中饭之后也要去补习班。”蝉鸣声从
天而降。聪瞥了一眼正抬头看着自己的七绪,然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掌在t 恤上擦了擦,一把抓
住七绪的手腕,将他拉起来。聪的手掌是冰冷的。聪用修长的手指头抓住七绪的手腕,他的视线比七绪要高
一点。“大学真的已经决定了?”他的眉间微微带着点险恶的气息。看聪突然问得认真,七绪只是默
默地点点头。“这是我离家唯一的机会,当然要先录取再说。”“只要七绪有心,一定会考取的
。如果你认真念书,就一定会有成果出来的。”聪生气似地说道,高筒跑鞋往草坪上用力一踢。
“对不起了。”七绪用左手轻轻地抱住聪的背部,聪便拿自己的额头去摩擦七绪的额头。然后呻吟似地低声说“拿你
没办法”,接着突然用力往七绪的胸口一推。少年纯洁的眼神笔直地贯穿了七绪。聪的愤怒很直接的,丝毫不加
掩饰。七绪的愧疚感虽然有点动摇,可是他从来就没能讨厌聪。“聪。”突然转过身去的聪,头也不回地
小声说道“兔子”。“昴说要小心看护兔子。他说这几天阳光很强,要注意叶子的情况。”
“哦……嗯,我知道。”“用功念书。”“你也要努力游泳。”聪挥挥他
修长的手臂,拨开一片绿意的树丛,走进夏日的艳阳下。七绪望着聪的背影好一会儿,被阳光刺得眯细了眼睛,然后砰砰砰地
拍着自己斜纹棉裤的臀部。秋之屋
他悠闲地在被绿意围绕的宽广庭院里走着。没多久就开始渗出汗水。庭院南方的角落,刚
好就在七绪房间的窗口底下,坐着一只用绿叶剪出的兔子。姿势就好像抬头看着七绪的房间一样,长长的耳朵竖了起来。
这是昴用黄杨树第一次剪修出来的景观。不管什么季节,看着这只兔子的自己都好像站在隆冬的雪中。
八岁那年的他。外面下着皑皑的白雪。这场雪是本地难得一见的大雪,天气好冷,七绪因为气喘发作而惊醒了过来。他总是
随身带着放了类固醇的吸入器。平静下来之后,恶劣的心情使得他虽然不再发作,却掉了一些眼泪。他不能外出,当然也
不能去玩难得一见的大雪,只能躺在房间的床上,出神地望着不停下着的白雪。枕边放着妈妈为他准备的热可可。此时突然传
来下石头敲击窗户的声音。七绪!七绪将身体探出窗外看着庭院,只见那年十五岁的昴对着他挥手。
雪,纯白的雪不停地下。然而,天空却蓝得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七绪,你看,兔子。覆盖着白雪的黄杨树真的就像一
只兔子。看起来有点笨拙,但是却又很慎重其事地修剪出兔形的黄杨。只是右耳稍微长了一点。七绪的心头没来由地
一阵热。眼底窜起一股痛感,他故意瞪着昴。右耳太长了啦!笨蛋!说完,昴抬头定定地看着造形兔,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的表情是那么地温柔而开朗。当时我有好好地跟他道谢吗?七绪照昴所说的,仔细地看着黄杨树叶,还
用手去摸了摸树枝、树根和泥土的情况。由于昴耐心的照顾,濑里家庭院的树木也充满了活力。七绪不停
地咳着,昴帮他拍拍背,他的手掌有温柔的温度。“……他真的好会照顾。”吊在七绪房间窗边的
盆栽轻轻地摇着。这是很久以前昴帮他装饰的。“当你觉得疲倦时不妨到大自然当中发一下呆。植物是
可以治愈人的心灵的。”昴说的话非常具有说服力。这个有着星座名字的青年,和自然之间有着不可思议的调和感
。然而,治愈七绪心灵的不是植物,不是呆在窗边的盆栽,也不是兔形的黄杨树。学校里有
玩在一起的朋友,大家一起欢笑、生气,尽管不是那么喜欢念书,不过倒也过得很惬意。然而,仿佛无聊地吃了一些垃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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