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冷静。
紫原强调了一次,除了脸上的表情狰狞得可以把眼中微笑的人生吞下去之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要冷静——
隔着吧台,紫原上手一伸抓紧了冰室的衣领,冷静地对着他吼:“什么时候?!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到哪一步了?!阿赤仔怎么说?!”
声音之大一下子盖过了吧里的背景音乐,吸引了诸多惊异的视线。
日语客人们听不懂,这是这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有几个人已经要站起来了。
冰室背对着众人挥挥手示意没事,微笑着拍拍紫原的手臂:“那个人的婚礼啊,敦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青峰君的,顺便说一句对象是黄濑君,敦忘记了吗?他们已经过了三年考验期了。”
紫原狰狞的表情一僵,庆幸,恼怒,惊讶,愧疚,以及还未褪去的紧张,在那种有着浓重黑眼圈的脸上扭曲成难以形容的复杂神色。
手心的血隔着酒杯布染在冰室白色的t恤上,在领口附近的位置印出了紫原指节的形状,后者只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一起去吧。”
“不、去。”紫原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悻悻然松开了手把酒杯布扔掉,拧开水龙头冲洗伤口。
玻璃杯碎片无声跌落在垃圾桶里,被黑暗吞没。
水温很低,冲刷在细小的伤口上带来刺痛的感觉——因为杯子是隔着布给捏碎的,伤口并不深,错落地布在手心各处。
那种慌乱的燥热渐渐被冰水带走,心跳也慢了下来,紫原感觉到背上滑落的冷汗黏糊糊的,有点难受。
不,是很难受。
虽然不是赤司结婚,但是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而他的力量却这样小……
冰室离开座位去安抚被惊的客人——实际上是客人在安慰他,毕竟调酒师更加凶狠的一面他们都见过,对老板发火是第一次见。
“别担心,你们会习惯的。”冰室微笑着说,在吧里晃了一圈又回到吧台前的座位上,对看着伤口发呆的人说:
“敦的脸色很难看呢。”
“我没事。”紫原习惯性地回答,这些年来身边的人时不时都会停下来观察他的表情,用婉转又含糊的语句来表示他们的担心,冰室是,黑子是,火神也是,有时候会让他有种自己还是那个没长大的紫原敦的错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这不爽里也有着其他的原因,紫原这些年来想要做的事情,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或者可以说,很不顺利。
被迫和赤司分开之后,紫原被哥哥押到了英国,开始学习他很喜欢,学起来却只觉得无比痛苦的点心制作——赤司不在,所有的点心都不可爱也不好吃了。三年后紫原完成学业不顾家人的阻拦,以几乎决裂的姿态离开了英国去美国找冰室,企图加入冰室所在的,隶属于意大利某个家族的组织。
赤司家势力庞大,以他一人之力,在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超越,也极难撼动,唯一的办法,是让自己拥有让赤司家感到威胁的能力。
比如一把来自暗处的刀。
紫原曾经说过觉得做杀手也不错,而他真的就去做了——加入了杀手训练营,结果却被告知他不适合这个行当。
“你有多的愤怒,这会让你成为一个很好的杀手,但你心里有更多的爱,那会让你软弱。”
教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载他离开的车子刚好来到冰室家门口。
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他在雨中站了很久,然后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原本一场雨并不足以放倒他,但那是冬天,冰室第二天回到家里发现他把他拖上床之前,他已经在门口发了一夜的呆了。
而且他很挫败,太多的失落把他淹没,他需要一些事情来麻痹一下伤心得要哭出来的神经,他以为是酒,结果是一场烧的昏天暗地的感冒。
躺在床上紫原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要努力对抗赤司家的念头很清晰,方向却很模糊,而且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完全没用,赤司家无可匹敌,他无能为力,他奋斗终身可能会有一点抗争的能力,可是那已经迟了,无限的努力,有限的时间——这才是最痛苦的地方。
冰室说他在钻牛角尖,因为总有一天赤司会接手赤司家,赤司父亲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控制着他的生活,婚结了可以离,孩子也不是问题,他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可是紫原不那么认为。
他们发展这一步,紫原认为自己要负起很大的责任,如果他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如果没有落入海棠鸣之的圈套,或者及时挣脱出来,那么赤司就不会回来,不会受伤,征十郎也不会消失,他们就不用分开,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他的错。
他成长得太慢,而赤司家的行动太快,太狠。
他要负起责任。
病好后紫原再次提出加入冰室的组织,却被他拒绝了。
“第一个条件,忠诚。”冰室一边吃着新出炉的法式泡芙,一边对紫原说:“敦,你永远不可能对赤司君以外的人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忠臣,这对于上面的人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你的目的只是得到援手对抗赤司家,诚然你可以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换取支持,可是你的战场一定会在日本,没有任何一个外来组织会有赤司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死斗的想法,那几乎是注定会失败,而且伤亡惨重。”
那已经是紫原离开赤司第四个年头,当时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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