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疲惫地睁开那双浑浊的双眼,待看到勾吻,眼里似乎有了泪光,那种似乎有很多话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的眼神……生生弄疼了勾吻的眼睛。
勾吻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轻轻开口:“都这样了,怎么不早点去医院呢?还是女儿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不够?”
勾吻发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无意间就说出来了。仿佛在心里憋了很久,然后它终于爆发了。
在看到中年男子眼角伤痛的时候,勾吻觉得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痛,那么难过……
中年男子开口,声音里夹带着重重的鼻音,那种不久于人世的喘息:“……你回来……做什么?谁让你……回来了……”
有雾气涌上勾吻那双漂亮的凤眼:“我也不愿意回来。我只是想妈妈了。想回来看看妈妈。”
语气,有些倔强,有些委屈。
空气中的气氛,微妙压抑的令人心碎。
中年男子费力地指指门口:“……走吧……你走吧……”
勾吻站在原地不再说话,许久,勾吻缓缓上前,从包里掏出一沓钱,放到中年男子的床边,然后转身离去——
还没走出几步,勾吻就听到身后传来中年男子发疯般的低吼:“我要你这些钱做什么?!我都快死了!我还要你这些钱做什么!拿走拿走!咳咳……我不要这些你用身体……换来的脏物……咳咳……”
勾吻似乎听到了胸口处有个地方裂开了,生疼生疼……尤其是在听到‘脏物’两个字的时候,勾吻只觉得自己要崩溃。
勾吻什么话都没说,忍着眼泪,走过去,将地上的钱捡起,放回包里,卑微地放下了最低的姿态。
她知道,自己回来是多余的。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回来了。
面对眼前这个奄奄一息,却依然不予理解自己的父亲,勾吻感到很累。
勾吻转身的那一刻,床上那个历经岁月沧桑的中年男子却突然哭了。
那么压抑,那么绝望的呜咽。
勾吻的脚步又那么没有骨气的停住了。
父女俩在这间破旧装了无数回忆的老房子里,就这样僵硬着。这么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中年男子终于投降似的对着勾吻近乎哀求的,你过来。”
文文。
很小很小的时候,勾吻记得,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喊她的。
在她离开这里去长沙之前,她记得自己一直都叫文文。
文文。很轻的两个字。
让勾吻瞬间被莫大的悲伤包围,泪水涌上眼眶,却被勾吻逼着,一直没有掉下来。
勾吻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回过头,朝着床上苍老的中年男子走过去,凤眼已经通红……
“这辈子……我最辜负的……是你妈……最对不起的……是你……” 中年男子朝勾吻抬抬手,虚弱地指了指枕头下面。
勾吻在床前蹲下,已经开始有些呜咽。颤抖着按着爸爸的指示,伸手朝枕头下面探去……
缓缓伸出,是一张泛旧的存折。
“你那么多年没回家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你……”中年男子轻轻咳嗽着,“……我深知从小没有给你满足的物质……但是……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要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你妈……”
勾吻的眼泪终于倾注而下。滚烫滚烫,像是积郁了多年的伤痛,全在这一刻喷发。
勾吻摇着头,却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解释。
她不知道二姨跟爸爸说了什么,让爸爸如此认为自己。
但是她知道,现在的她,伤痛像是一个无底洞,将她无尽的吞没……她抽不出任何力气去反击,去解释……
也是在这时,那个中年妇女破门而入,指着床上的中年男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真是好感人的画面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背负那么多骂名!到头来,你连个屁都没留给我!全给了这个小贱人!”
中年男子虚弱地推了推勾吻,摇了摇头,疲倦地闭上眼,示意勾吻现在就走。
勾吻知道爸爸也不愿在多说什么了,握着那份仿佛沉如铁的存折,从床沿边站起,最后沉痛地看了爸爸一眼,转身准备离去——
没想到,中年妇女一把抓住勾吻:“谁准你这个小贱人走了?!给我站住!你们父女俩真是情深似海啊!把我当什么了?!要走也是把钱给我留下!”
勾吻停下脚步,望向中年妇女,淡淡道:“这四年来,我每个月寄过来的钱,二姨用的还不够畅快吗?”
“真是被人包养了就分不清辈分大小了?!跟我顶嘴?!真是比小时候还贱了!”中年妇女扬手就给了勾吻一个耳光——
那耳光甩的勾吻一下子愣在原地。
中年妇女得意又盎然地看了勾吻一眼,冷笑:“小贱人!我要你知道,你这辈子都是贱命!你……”
中年妇女话未说完,勾吻就忽然抬起手抓住中年妇女的手,平静地还了一个比她更响亮的耳光:“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谁也不可以打我。”
作者有话要说:肆弈和长角落滴蘑菇还有j止小盆友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想也是很多亲们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八角小茴香的结局是不是he。在这里,我正面回答一下厚因为《八角小茴香》是我尝试写的第一个现代百合文。文风我还是一直比较倾向于轻松外带沉重。也知道这个文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的轻松,因为它是八个女孩子离家、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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