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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柴燃烧的哔啵声响在静寂的山洞之中分外清晰。
白衣青年持着一支长树枝将滚落的木柴拨回火焰之中,倏然明亮的火光照亮他半边俊秀的侧脸,让一旁倚靠在石壁上的年轻将军眼睫一颤。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末将——”
“以身相许?”白衣青年扬眉,戏谑地瞥了他一眼。
年轻将军听他此言,沉稳的表情顿消,有些错愕地开口道:“这、这怎么……”
谢必安看着他耳廓微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玩笑而已,将军莫要当真。”
范无救轻咳一声,收敛了情绪。
前一日,他率兵夜袭胡人大营,却不料走漏的消息,竟反遭埋伏,突围拼杀间与亲信四下分散,最终战马脱力,身中数箭,却在无力倒下之前,被这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白衣青年扶住。再次睁开眼睛,便已处在这山洞之中,身上的伤也已尽皆处理妥善。
他难以想象,仅凭面前这位文弱公子,该如何带着他突出重围。
谢必安将树枝随手丢在一旁,抬头便看到青年范无救正直愣愣地盯着他出神,“怎么?”
“先生不知为何在这荒山野岭?”范无救开口问道。领兵数载,应有的戒备和警觉他并不缺乏。只是面对着白衣青年,在那双温润的双眼注视下,似乎丁点怀疑都是亵渎了这人,因而问完这句,他面上便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尴尬。
谢必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唤我必安即可。”
范无救惊诧于他颇为亲昵甚至冒犯的动作,却未曾躲闪,只是暗自疑惑青年看上去分明不过弱冠,态度举止却太过包容,更像是一个长辈的姿态。
“你且安心在此处养伤,等你的部下来寻时自可离开。”谢必安勾勾唇角,“我呢,自然是这山中的精怪,或许是与将军有缘,恰好助你。”
“山中精怪?”范无救一惊,心中倒是信了几分,不然也无法解释这青年究竟如何救下自己,然而看这人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种话,却不由得有些忧虑,“先生太过轻信他人,这般来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得知——”
说到此处,范无救已蹙紧眉头,看上去竟然有几分严厉,和谢必安所熟悉的范无咎更为相像,让谢必安忍俊不禁的同时,开始有些思念那个严肃沉默的男人。
前一日,百晓生与孟姑二人为新得的娇女摆了满月宴,在二人参宴归来的路上,范无咎又一次问起他可会后悔。谢必安心下无奈,又不由得心软,索性便拉着他一道,去三生石上写名字。
“落笔无悔,”范无咎握着他的手微微收紧,黝黑的瞳孔执着地盯着他,“自此之后,你永生永世便都是我的。即使你不愿,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这是自然。”他笑道。最后一笔落下,再一睁眼,他已立在陌生的荒山林中,不远处有隐约兵戈之声,接着便看到青年将军踉跄着向前跌倒。谢必安毫不迟疑地伸手接住了他,看他一身伤痕的样子,低声叹息,“为何每次初遇,你都这般狼狈啊,将军。”
范无救侧首看着不知何故陷入思绪的谢必安,心沉下来。青年的眉宇间有着难以忽视的温柔色彩,大概是忆起了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心上人。
范无救心底没来由地一揪,不痛不痒,却不舒服,让他忍不住出声唤道:“先生?”
谢必安眨眨眼,回过神来,抬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他的身上,语气温和,“若是倦了,便早些休息罢。”
雪白的披风上有一股清淡的梅香。
“先生,”范无救犹豫片刻,问道:“先生是梅树精?”
谢必安未料他有此一问,骤然笑出声来,“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这香气——
青年将军的手暗暗捏紧披风的一角,“先生可有家室?”
话一出口,他便立刻惊觉自己毫无道理的心绪不宁。常年在军中,他也偶然听闻过分桃断袖之事,但总觉得颇为古怪别扭。却未曾想,现今竟如此突兀地动了心思。
谢必安抬眼,范无救眼中的挣扎动摇如同湖底的石子一般清晰可见。他沉默半晌后,没有回答范无救的问题,而是叹息道,“将军,待你离开,此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将化为云烟。”
“这是……何意?”
“与我的相遇,于将军来说,皆是一场幻梦。”谢必安认真地回答道。
他之所以与青年无咎相遇,大概便是三生石的效用。他生为仙人,不入轮回,难以成就三世情缘,便以此种相逢暂且补下。然而天道自然不会有自相矛盾之事。当初他与范无咎初遇时,彼此不曾相识,那么此时所发生的一切,在之后都会被抹去。
而这一切,他却不能向面前的青年将军一一解释。
范无救在问出那句话之后,便在心中构想了许多种谢必安可能给出的回复,却没有一种像如今他得到的答案更让他茫然无力。
“我会,忘记吗?”范无救迟疑地开口,“忘记与先生的相遇?”
“是。”
“那,”范无救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我心悦先生,即使先生厌恶或是拒绝,我之后也不会记得了罢。”
谢必安没有回答。
范无救垂下视线,盯着晃动的篝火,低声说道:“我自十四岁时从军,如今已有八载,官居四品,封骠骑将军,未曾婚配,也无红颜知己。无父无母,一身孑孓。”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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