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而行,一位玉树临风,一位龙行虎步,便忍不住多看上两眼。性子奔放些的,甚至解了香囊向谢必安身上掷过来。谢必安也不躲闪,只是权作未见。
范无救不悦地皱皱眉,沉声道:“这女子甚是轻浮,成何体统。”
“不过玩笑而已,无妨,” 谢必安轻声笑笑,“不过这样确实有些不便,将军随我来。”
说着,他便走在前面,带着范无救转身进了旁边一条稍窄的巷子。待两人从另一端走出来,已然重新恢复成凡人无法看见的鬼身。
这条街上人也不少,却不如之前的那般热闹。路两边每隔几步,就立着个手持肃静回避牌的官差,不多时就看见一行人马声势浩大地行过来,驾马缓行的几个壮年男子皆是五官深邃,服饰独特,后方则是一架装饰华丽的四驾马车,车内坐着一对锦帽貂裘的年轻男女。
“都说那宠妃善歌舞,却不知道我与她谁更厉害?”那少女嗓音软糯,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眉宇间带着一股傲气,仰头问旁边的英俊青年。
青年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这跳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呢?如今已是天子脚下,千万谨言慎行。”不过显然青年对于少女除了无奈之外更有几分纵容,见少女无趣地瘪瘪嘴不再看他,便补充道:“今日朝见之后,天子设宴时便会有那妃子献舞,到时候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谢必安一听,便忙拉着范无救跟上去。
他自然没有忘记百晓生对他说的话——喝最烈的好酒,骑最快的骏马,看最美的女人。
百晓生说,最美的女人,就在长安的九重阙,一舞倾城。
是夜,含元殿内灯火通明,环佩叮当。
谢必安进了大门,便同使者大臣们一样,在大殿阶下自寻了地方坐下。他虽然更喜欢坐在高处,但是堂堂天子毕竟有龙气加身,他也不好太过冒犯,免得万一让那古板计较的敖厉得知再念叨一番。范无救更不必说,只管安静跟在谢必安身旁。
入座之后不久,那之前马车上的英俊青年正是使臣团之首,举杯谦逊恭敬地对天子几多赞颂之后,那龙椅上威严雍容的中年男人不禁露出笑意,回赞几句,便正式开宴。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时,便听得殿上乐声渐止,门外却有擂鼓声,一下一下,随着大殿之门徐徐打开而愈加清晰。闻声望去,就见殿外玉阶下,不知何时竟搭起一座数丈高台,近乎与殿内御座高度相仿,两条红绸飘飘垂坠。
鼓声渐急,如骤雨倾盆,又慢慢止歇。突然,一道鲜艳的红色绸缎如火蛇一般从高台上腾然窜起,众人这才看清这高台最上面原来是立着一位红衣女子,那之前垂下的红绸正是她长长的水袖。那女子长相艳丽,又以浓妆饰面,从长袖翻飞的空隙中便可看见她那双眼眸含情,勾人心魄。
谢必安看着那月下魅人的宫服丽人,笑着赞叹道:“果然天下第一,倾国倾城,比之回生也不遑多让。”
范无救第一次从谢必安口中听到“回生”这个名讳,略作迟疑,没有发问。
不多时,那女子已一舞结束,婀娜地走进大殿,在天子脚边盈盈拜倒。那中年男人立刻笑着扶起她来,让她挨着自己坐好,“几日不见,爱妃的舞姿愈发动人。”
“都是素娘的功劳。”女子掩唇轻笑着,将自己的贴身侍女唤上前来。
谢必安既已看完美人献舞,便起身打算兴尽而返。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清丽柔和的声音,让他脚步忽然一顿。
“参见陛下。”
谢必安猛地回头望过去。开口出声的正是那妃子的贴身侍女。那侍女一身淡色衣裙,身姿纤瘦,清秀的面貌在那女子的对比下显得平凡许多,大殿上的众臣也都不过看了一眼便不以为意地移开视线。唯独谢必安一直目光怔怔地望着她。
范无救心中莫名一窒,拉住谢必安的手腕,轻声唤他:“先生?”
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依范无救看来,谢必安几乎总是在笑的,温和的,自信的,拘谨的。
然而此刻,谢必安面无表情,眼帘微垂,瞳仁染上暗沉萧瑟的阴影。他没有理会范无救,而是步伐缓慢地向那侍女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语气却是温柔的:
“红粟。”
原来如此,这才是百晓生特意强调让他来长安的理由。
不是为了那最美的女人,而是为了她,曾经的红粟。
谢必安的红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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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是东华帝君最为疼爱的小儿子,出生时小小一团粉雕玉琢,帝君担心自己平日疏忽大意不能照顾周到,便将他养在西王母身边。随着谢必安年纪渐长,东华帝君见他容姿清俊,却终日在昆山里过着琴棋书画的生活,丝毫不见自己当年征战四方的威猛,思前想后,便狠狠心找个理由,将他打发到阴府阎君座下磨练一番。于是阎君就安排他做个闲散无常,接引些良善阴魂。
而红粟,就是他引渡的第一个灵魂。
当时谢必安对于该如何接引还是相当陌生,虽然牛头马面提前教导了一番,事到临头还是难免有些紧张,结果没能将引路的魂灯点亮,反而连累女子做了将近半载时间的游魂。谢必安只好把她带在身边,直到魂魄得以归位,才能再入轮回。
谢必安从前所接触的年轻女子只有两种,仙人和阴魂。仙子们高傲矜持,阴魂们则大多是或惶惶或木然的状态。这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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