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等呼延濒再醒来时便是暮色四合,陈九早回来了,正殷殷勤勤地把他抱在怀里,举着个破碗,正要把半碗还飘着鸡毛的汤往他嘴里灌。
“噗。。你要呛死小爷呀。”
陈九见他醒了,越发毛手毛脚起来,细长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嘿嘿。。醒了好啊,那你自己喝。”
说着把碗塞进了呼延濒的手里,故意看他哆哆嗦嗦的手内勾着,抬不高举不稳就要尽数洒了,这才顺理成章地一把连手带碗都握住了,还附带着送上了自己的胸膛做肉墙,喂呼延濒喝着汤,顺便自己也吃尽了豆腐。
呼延濒实在饿急了,也没心思理他,等一碗汤吃干抹净了才长舒着气抬眼,恶。。。怎么这一屋子七七八八的各色乞丐光棍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呢,确切地说,是望着斜靠在陈九身上,衣不蔽体,弱柳扶风的自己。
而这些巴巴的眼神他再懂得不过,三天没吃饭的乞丐望着一碗鸡汤,三年没办事的光棍望着一只被扒光了的小鸡,口水留下三千尺,都他妈的一回事。
呼延濒回头瞪着陈九,那厮的小窄脸条都快红成了小辣椒,呸,世上的女人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他陈九在这儿玩羞涩,这个不要脸的纯属是急色急的。
哎,得了得了,呼延濒还得这么劝着自己,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小爷都忍了。
“呦,九哥,劳您架了,那个。。。兄弟我今日的份儿钱。。。”
说着扭着肩膀从陈九怀里挣开,颤颤巍巍地倒在地上想从怀里摸出那几个铜钱,摸到自己身上时才发现衣服都被换过了。新衣服倒是完整干净,不过,怎么这么小呢。。。还眼熟。。。哦,是了,这不是白天那个带头的小崽子身上穿的么。
不过这可是那小娃娃穿的开襟袄,他呼延濒就是连日来再病再痩再清减,到底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后生,哪穿得下这么小的衣服,刚才一揉搓,前襟已经敞了怀,隐约看得见胸口两枚红樱如血。
陈九一旁看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哦。。对对。。。那个。。。份儿钱嘛,不碍的,不碍的,一家兄弟不说两家话,都是跟着我九哥混的,有哥哥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你。嗯。。你身子不好。。今儿的事就谁都不准提了!”
呼延濒早在心里把陈九那不知有没有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不提他个鬼,这人精的像个猴,衣服都被他换了,还能搜不到里兜的钱嘛。明明是得了便宜卖乖,偷摸了他的钱,还饶的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不过当下也只能强做笑颜,“咳。。那就。。谢九哥啦。。。哈哈哈。。。”
呼延濒就觉得自己这笑声实在是比哭的还难听,陈九却只当听不出。
“好说好说。。。哈哈哈。。。妥了!兄弟们也别干瞅着啦,今儿就算开荤了!”
说罢大手一挥,让出身后的锅,那一帮子花儿乞丐一哄而上,陈九得了空转身就把呼延濒抄了起来,挂在自己肩头,进了破庙的里间儿。
呼延濒一路被倒吊着,晕的他好悬没把刚才的鸡汤都吐出来,眼前就跟走马灯似的,把自己这两年天上地下,人间种种的倒霉窝心事儿全都过了个遍。没错,都怨他,打从开头陈九救下半死不活的自己时,就根本没安好心眼子,两年了,他就等着这一天呢。
呜呼,呼延小爷这一世的英明,两年来的清白,难道今天就要这么付之流水啦?真是平路跌死马,浅水溺死人,虎吃人易躲,人吃人难防!
等小爷有朝一日翻了身绝饶不了这个兔崽子!
☆、(五)
呼延濒被陈九甩到里屋唯一半塌不塌的破床上,两只废手一边一个搭在头两边,指尖轻轻的哆嗦着越发显得他心虚起来。陈九不慌不忙的坐过来,长圆脸柳叶眼,三十左右岁,最不过的常人像,此刻竟显得心沉似水,机锋暗藏起来。
“嗯。。。九哥。。。嗯。。。今儿。。。那个。。。咳咳。。。”
活活把嘴上称霸的呼延小爷逼成了个结巴。陈九平日里最喜欢促狭摆弄人,哪里肯放过这般情态,一点点地靠近,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呼延濒今日才明白那“色迷迷”的意思,没错,色鬼都是眯眯眼,眯眯眼都是急色的,不信就看这眯眯眼的色陈九!
眼看着陈九的脏脸就要贴上来了,呼延小爷才灵机一动,想起了件大事。
“啊。。。富。。”
“?”
“富富富。。。。”
“什么?”
“哈哈哈。。富顺通!哈哈哈。。。”
憋死小爷我了!
陈九靠得太近,不提防就被喷了一脸吐沫,好一番摸不着头脑,心道这人疯魔了,揉了揉呼延濒刚被自己擦干抹净的头脸,终于恢复了常态。
“。。。什么呀?”
“富顺通今日新上了个过堂伙计,叫小二!小爷我亲眼会过的,脸生手嫩的紧,明摆着是个青瓜蛋子,那个。。。嗯。。。你说。。。呼延泓他用这种伙计是不是生意做不长,狗急跳墙了!”
“嗯。。。”陈九挠了挠头,这话牵强的很,他想应和都没个下嘴处。
呼延濒看他的反应一下也泄了气,心里大喜大悲,一时发泄不得,好像竟忘了自己手脚不利落,右手重重地往床上砸了一拳。
“哎。。。这有个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小爷整天做的都是这些废物事,哈。。。废人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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