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点了点头,眼瞅著一个正在摆放花瓶的小太监,吩咐道:“娘娘喜欢字画,快去库房取些来,挂上。”
褚铨才即位,总是忙於朝政。
楚霏微入住夕霏宫後的半个月内,褚铨只在那里过了一次夜,其余时间他都在泰基殿批阅奏折,或是召见大臣。我身为太监总管,得时时伺候著褚铨,日子过得实在劳累、谨慎,於是很羡慕留在夕霏宫当差的温春子。
这天,褚铨熬夜批奏折,我在他身边伺候著。
他忽然搁了笔,道:“明天你代朕去夕霏宫看看。”
“是。”我低头答应著。
“等忙过了这一阵,朕再去看他。”他顿了顿,用手抚摸著额头,“近来也不知怎麽了,精神总是不济。”
我忙问道:“要不要叫御医来给您瞧瞧?”
他摇摇头,看著我,笑道:“你是通医理的,照你看,朕有什麽毛病?”
我心里咯!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这回准被他识破了。
谁知褚铨只是笑笑,接著又道:“朕没病,只是和菱国结盟的事让朕心烦。”
我松了口气,道:“两国结盟是好事呀,假如大腾国的那帮蛮子当真吞并了菱国,对夏国的威胁岂非更大?”
“朕是该为大局著想。”他把奏折合上,拿它在手里摆弄著,“可是这样一来,得叫霏儿受些委屈了。”
“这怎麽说?”
“菱国国主的意思是,联姻。”
我想了想,道:“皇上若不喜欢菱国的皇子,将他安置在後宫不理会便好了,这并不影响皇上对娘娘的宠爱。何况娘娘心胸开阔,必不会计较这些。”
褚铨笑道:“你这样娘娘、娘娘的叫了他个把月,朕却还没有给他册封,他怎能不委屈?”
“那麽皇上的意思是?”
“朕虽有意立他为皇後,可是他如今尚无所出,就先封为妃子吧,明天你带著朕的旨意过去。”
“是。”我点头答应著。
他看看窗外的夜色,重新提起朱笔:“快入冬了,也该是时候送褚槿上路了。”
第二天一早,我伺候褚铨上了早朝之後,便到夕霏宫去。
夕霏宫原名寝华宫,是先帝宠妃的住处,里面的布置极尽奢华,楚霏微却早已看惯了这种奢华,并不稀罕。他叫人更换了宫内所有的布置,只留下庭中开放得正豔的秋海棠。
我入得夕霏宫时,正撞见楚霏微在庭中舞剑,他兴致正高,竟没发觉有人到来。我无意破坏他的雅兴,便悄悄地走到温春子身旁,轻声问道:“这把剑是你替他弄来的?我记得在王府的时候,褚铨是禁止他练剑的。”
温春子早已觉察到我的气息,只是悠悠然转过头来:“他自己问褚铨要的剑。”
“唉,看来褚铨是越来越宠他了。”
“你叹什麽气?这样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
正说著,楚霏微一剑刺来,剑尖直指我的心脏。
我猛吃一惊,堪堪用拂尘架隔住。
在我心绪尚未平定之时,楚霏微已将剑撤了回来,笑道:“你什麽时候来的?”
“刚来。”我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你干嘛偷袭我?就因为我来了没跟你打声招呼?”
“嘻嘻,我跟你闹著玩的,否则你挡也挡不住。”他笑嘻嘻地拉著我,“你来得正好,陪我练会儿剑吧,我好说歹说,温春子也不肯陪我练。”
“他不肯陪你是对的,宫里头人多口杂,咱们都得小心谨慎著点。”我一面朝四周看看,一面态度强硬地将他的手拿下来。
他苦著脸道:“好吧,我自个儿练去。”说著,他走回到原地,慢慢舞起剑来。
我看他舞著舞著,很快又顺畅了起来,似已忘却了烦恼。
我微笑道:“那会儿他在百鼎楼比剑,也是这样的神气。”
“可以想见。”温春子笑著点点头,转而问道:“你今天过来,是有什麽事吗?”
“褚铨忙不过来,叫我替他过来看看,还说过些日子要给霏微册封。”
“封个什麽?妃子还是皇後?”
“褚铨说他未有所出,先封他为妃。”我说著,压低了声音,“霏微是不是也给了你一道避孕的方子,叫你帮他抓药?”
温春子轻轻点头,道:“这半个月内褚铨只在夕霏宫过了一次夜,那回等褚铨一走,霏微就催著我上御药房去抓药。起初我还担心被那些个御医看出这道方子不对头,可是过了这麽些天,也没有人识破。”
“兴许只有菱国的大夫才看得出那是道避孕的方子。”我摩挲著下巴,“咱们在宫里住了有一个多月了,我也没碰著朔方流,不知他扮成哪位公公了?”
温春子扑哧一笑,道:“他才不肯装太监呢,一准是扮成侍卫了。”
这时,褚铨孤身走进宫门,走到庭中,见楚霏微正在庭中舞剑,他便驻足观看。
我和温春子低声交谈,等发觉时,褚铨已站了有一会儿了。我和温春子连忙赶过去,正要下跪向他请罪,他却免了我们的礼,并叫我们噤声。
褚诠又静静地看著楚霏微,看他尽情舞剑,他那身姿轻灵,宛如翻飞的燕、穿花的蝶。
褚诠不觉呢喃道:“他这样子真美,却似乎……离朕很远……”话到一半,他轻轻地咳出声来,并且越咳越止不住。
我和温春子连忙劝他进屋去,免得感染风寒。
楚霏微也听到了这阵咳嗽声,只见他凌空一个转身,落在近处,收了剑,向我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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