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忡半晌,追问道:“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吗?”
他头也不抬地道:“你该去问官府的人。”
我默默地走上楼,推开五号客房的门。周睿已在房里,开著临街一侧的窗户,趴在窗台上,看楼下来往的行人和各式各样的商铺。
他听见我开门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欢喜道:“我刚才问过夥计了,他说瑞安最有名的酒楼是城东的百鼎楼,最有名的茶馆是城南的普语店,最……”
我丝毫也没有心情听他讲完,勉强笑了笑,打岔道:“好,我都陪你去。”
他见我心事重重,便走过来拉著我的手,关切地道:“你怎麽愁眉苦脸的?是因为没有打听到乌白雪的下落吗?”
我摇了摇头,叹惜道:“我没想到他已经死了,死了有三年了。”
周睿瞪大眼睛,显得也很意外:“他那麽容易就死了?他……他是怎麽死的?”
我忽然冷笑起来,学著客栈老板的神气,道:“你该去问官府的人。”
他却很快镇定了下来,思索道:“我想他的死和你背上那块刺青不无关联,因此我们断不能惊动官府的人,以免把事情闹大。”
我寻思片刻,道:“我们既然都到瑞安来了,还是去乌府看看?”
他微笑道:“我没有意见,不过现在人很多,我们晚些再去。”
暮色四合,我们在客栈吃了晚饭,慢慢地走到城西的河街来。河街本是城西最繁盛的一条街道,乌白雪的宅邸就建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我们抵达时,只见乌府那高大的黑漆金钉大门紧闭,门庭冷落,似乎已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我和周睿走到门前,叩响了门上的铜环,过了好一会儿,并不见有人来应门。
“这儿没准是座空宅。”周睿回头看看乌府斜对面的一家米铺,“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抓贼啊!”
就在这时,寂静的府内陡然响起一声叫喊,乌府左侧的角门紧跟著被人打开,一个人影从门里窜了出来,向对面街角的深巷逃去。我和周睿就站在乌府门口,正好目击到这一幕,周睿立马和我交换了个眼色,腾空而起,飞身落在那人身前,用剑鞘抵住了他的咽喉。
我笑嘻嘻地跟了过去:“今天遇见我们,算你倒霉,说吧,你是哪儿来的毛贼?”
正说之间,一个拄拐的老人从巷子里追了出来,赶得上气不接下气:“快……快抓住他……”
周睿听了,便点了黑衣毛贼的穴道,抓起他,直接扔到那老人跟前去。
我走上前向那老人作揖,道:“鄙人周信弘,是乌大人的旧识,不知老人家,您如何称呼?”
老人回礼道:“老汉姓李,是乌大人府上的管家,自从大人去世後,府上的仆役都散了,只剩下老汉一个了。”他叹了口气,看看地上的贼人,“周少侠你好人做到底,可否帮老汉把这贼人押送到官府去?”
我正想点头答应,周睿却拦著我,道:“我去就好,你送这位老管家回府吧。”他一面说,一面将贼人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扔给我,又向那老人打听了去官府的路,便只身押著贼人离开了。
我扶著老人从角门进入乌府,走到唯一的一间亮著灯火的房间门前,老人道:“周少侠且等一等,老汉进去拿个烛台。”
我点点头,停在门边等他。
不多时,老人手拿烛台走出来,向我颔首道:“周少侠,请随老汉来。”
我便紧随他身後,走过一条曲折的长廊,到一间书房门前,老人先进去,把灯点上,再招手叫我进来。
老人叹息道:“那贼人包袱里的东西就是从这间书房偷出来的。”
我环视四周,见书房里空落落的,两个大书架子上零零散散地放著几本书,书架旁边的桌案上该有的笔、墨、纸、砚也统统不见了,再看三面墙上,只稀稀拉拉地挂著几幅画作。
我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包袱,继而走到桌案前,把包袱皮打开,里面的卷轴便掉了出来。
老汉看著那几副画卷,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这三年来,府里值钱的东西一件一件被他们盗走,只剩下这些画卷,那些贼人也不放过!老汉老了,也不知能守这宅子多久……”
我拉开其中的一幅卷轴,见是幅淡漠山水画,画中的山峰迤逦不绝,好似马背,俨然就是天驹。我再打开另一幅卷轴,是幅人物画,画中日头高照,两个少年光著脚丫子站在溪水中捉蝌蚪,身上的白衣被溪水和汗水湿透,他们欢快地笑著,似在享受这样一个闲适的午後。
老人见我盯著画卷出神,忽然道:“周少侠可认得画中的景致?”
我愣了一下,回道:“是天驹。”
老人笑了笑:道:“少侠可否再帮老汉一个忙?”
我默默点头。
老人接著道:“这些画卷是乌大人生前最爱惜的,与其再被贼人偷去,不如交由懂得它的人来保管。”
“我很乐意代为保管它们。”
我想了一想,又道:“只是,我尚有一事不明白。”
“少侠请说。”
“乌大人究竟是怎麽死的?”
老人愣了半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我家大人是毒发而死……”
☆、第六回
圆月高悬,将冷冷清辉洒向人间。我背著所有卷轴,仍旧从宅邸左侧的角门出来,一直走到大街上。周睿就静静地站在前方等我,我看见他,心情已没有那麽孤单,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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