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檀闭上双眼,酝酿了片刻,手指轻轻按上琴弦,另一手持弓拉奏,优美流畅的乐声瞬间漾满了整间屋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进来,恰巧打在了他的身上,衬出他一身雪白皮肤,细腻的好似上等瓷器;细密的长睫毛微微抖动,往上是一副浓黑的眉毛,往下是一管挺直的鼻梁,嘴唇缺了些血色,透着淡淡的粉,下颌则是瘦而单薄。
这样一个美人,架着一把精致的小琴,站在阳光里演奏着悦耳的音乐,这一切实在是美妙至极。虽然章少爷向来对搞兔子那些事不屑一顾,但此时面对着如此诗情画意的景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恍惚间又回想起了当年同窗时的种种。
仔细想想,章少爷同顾雪檀正式结为好友的契机,似乎也是跟乐器有关。
那一年年末学校里组织了一场舞会,顾雪檀作为钢琴演奏者,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本来像那种舞会,跳舞的人才是重心,配乐的人只是陪衬,可那演奏者不是别人,是顾雪檀啊!因着家世和才华,顾少爷本就是学校里备受人瞩目的人物,又加之面容俊秀姣好,舞会上着西装戴领结甫一出现便俘获了无数男女的倾心。及至他落座钢琴前,一双细长如玉的美手弹奏出轻灵绝妙的音符时,全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那一处,舞池里的人倒是没人注意了。
一个配角,却抢了主角的风头,那主角能干吗?必然不能。而且此主角恰巧是本地豪强徐金铭的儿子徐旗笙,平日里嚣张横行,不学无术,这次本预备着在舞会上大显身手,赢得众人追捧,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顾雪檀,让自己一身努力统统白费,落得个黯然收场的结果。
舞会结束,徐旗笙是一个姑娘也没把到,身旁的人还都在议论顾雪檀才貌双绝,气质不凡,堪称浊世佳公子。直把他气得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当即纠结了一群小弟,给那佳公子堵在了一处角落里。
顾雪檀的老爹虽然是一员猛将,然而这棵独苗却是弱不经风,连一点花拳绣腿的功夫都无。今日被急了眼的徐旗笙一围堵,马上就从清高优雅的仙鹤变为了楚楚可怜的弱鸡,一副细瘦的身子丝毫无从招架,被人揪着领子提了三尺高,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徐旗笙本是打算着先揍一顿出出气,然后扒光这佳公子的衣服给他扔到校门口丢人现眼,只可惜拳头刚举起,不长眼的章少爷就冒出来了。
彼时章少爷正当青春年少,一腔热血,身手又绝佳,极好打抱不平当英雄。眼见着才华横溢的好学生被横行霸道的混小子堵在墙角欺负,哪还能不出手相救?当即撂了东西飞奔上前,三拳两脚就将那群小喽啰干翻在地,末了还抱着胸义正言辞的指责了他们的恶劣行为一番。徐旗笙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一天之内连着碰了两次钉子,气得脸色发青,放下狠话,改日定要把二人揍得皮开肉绽,躺在床上过下半生!
然而狠话归狠话,徐金铭虽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地头蛇,但多少也忌惮着外省的强龙。小伙子们年轻气盛,打个架斗个嘴都是正常,可要是真的给人家顾大帅、章主席家的亲儿子打坏了,那可就是大事了,几条命都不够他赔的。于是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徐旗笙虽然后来常想着法儿使坏下绊子,但到底还是没敢做出什幺大动作,也算相安无事到毕业。
而那件事之后,章少爷同顾雪檀便成为了好友,虽然一个人好武不善读书写字,一个人尚文极少舞枪弄棒,但倒也惺惺相惜,互相赏识,相处很是融洽。
一曲终了,章铄眨巴眨巴眼睛,停止了回想。看着顾雪檀熟门熟路的将琴放回琴盒,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曲子叫什幺名字?以前没听过,还真好听。”
顾雪檀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一阵北风吹过,恰巧将一片枯黄的树叶送进了窗台,他默默伸出手将其轻轻拂去。
“这首曲子,名叫《回忆》。”
语调轻缓,却莫名透着一股萧索,再配上他微微蹙起的长眉,盛满忧郁的双瞳,倒是显出了别样的美感。就好像燕雀被罗网捕捉,桃花被暴雨打落,娇柔软弱,无力反抗,只能叹息哀唱。
章铄睁大眼睛望着他,一时竟是有些看呆了。
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章铄还未从那忧愁的气氛中脱出,半张着嘴巴傻愣愣的扭过头去,眼睛里一片茫然。
朱彤站在门外,看了看章少爷,又看了看顾雪檀,犹豫着问道:“少爷,那个......我就是来问问,晚饭是出去订席子,还是在家里吃?——没打搅你们吧?”
章铄眼睛盯着他,脑子却是丝毫没有转动,此刻听了问话,支吾了半天竟是什幺也没说出来。
顾雪檀倒是及时的表了态,他面对朱彤微笑着说:“在家里吃,随便做些饭菜即可,不必多麻烦。”又转向章铄,拱了拱手道:“多谢耀堂兄收留款待,今日叨扰了。”
章铄缓过神来,赶紧回了一礼,豪爽表示不必客气,权当在自己家中,还请随意。随后便带上房门,退出了房间。
朱彤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忽然咕哝了一声,“耀堂兄。”
章铄立即转过头来,皱着眉瞪着眼睛问:“什幺?”
朱彤赶紧摆手,没什幺没什幺,自言自语罢了。心里却又想到了刚才在客房门口看到的场景,禁不住打了个突。
少爷不会是对兔子一道开了窍了吧?这可不是好事啊,得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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