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落水了。。。
。。。
“你知不知道,这潭极深,有很多人死在这里!洗澡就不会挑地方吗?”奉天逸劈头盖脸对着不学无术的林若夕一阵痛骂。好似是沐语枫先前的预言,他没有太过惊奇林若夕会出现在温城。只是,为何偌大的温城中偏偏会在离杜家较远的雁山冒出,这倒真是个问题。
“你怎么在这儿?”奉天逸问。
林若夕怔了怔侧过头去。
想到原先满满抱负为国效力的书生,如今好似叛变一般,背道而驰地为司空岚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在他心里一定觉得矛盾与耻辱吧。。。
还是因为那场意外的牵引吗?奉天逸又一次陷入自责之中。
“雁山,是这里的名胜。以前来过么?”见书生意外安安静静地摇头,奉天逸沉了沉,又道,“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里很美。”林若夕淡淡地笑了,“物华天宝,地灵人杰。成长在这里,定然比那罪恶的东都要好。奉大哥的正直就是最好的证明吧。”
奉天逸一愣,突然想起沐语枫的次次警告,一时无法接口回应。
林若夕微微睇了奉天逸单纯写在脑门的心思,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与自在。因为方才沐浴过,神清气爽的时候,会想动动筋骨。伸手抽出毫无防备的奉天逸腰间的剑,他笨拙地舞弄起来,宛若东施效颦,奇怪得滑稽。
奉天逸笑着摇了摇头,靠近林若夕时对方不受控制的长剑从他脖子前迅捷地划过,而后又危危险险地朝他的头部劈去。看似杂乱无章的招式又好像自有一套路数,奉天逸几次感到剑气逼人时郁郁地散着些稀疏的杀气,林若夕惊慌瞪眼的样子不像是在故意,但这样迷蒙的书生总向他的要害刺去。
“够了!”奉天逸大喝时,吓得林若夕的剑摔落在地上。他俯身去捡,却见书生慌乱地趴在地上急急忙忙将那柄剑护在怀中。
“这是爹的剑,是么?”
奉天逸看着对方:“我练成他的剑法时,他送我的。”
林若夕垂着眼,身体微微颤动着。
有些残忍地向对方伸手,奉天逸面不改色地开口:“现在这剑是我的。”
林若夕浑身震了一下,抬起头时难以言表的表情上缓缓露出笑颜:“这是他的佩剑。。。形影不离。。。曾经。。。他说过他要将它送给。。。”林若夕停了下来,抿着薄薄的嘴唇,还是给了一个清澈的微笑。。。他站起身将剑递还给奉天逸。。。
犹记得当日,林若夕第一次见到这剑时的失魂落魄。。。好似终究魂牵梦绕的对象是林机。奉天逸突然执着着想和他争些什么。。。他紧紧捏着这把对他来说意义不大的长剑,淡淡看着对方。。。
很快恢复原先的傻样。。。林若夕兀自东张西望地扫视着四周,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正襟危坐伏案书写着什么的老汉议论纷纷。
不顾怔住的奉天逸,好奇地跑去一探,才知道那是一个将眼前美景快速记录脑中吟唱成曲的能人异士。也以此谋生,他要求要买下他歌声的人在他的账簿上签上名字。
林若夕拨开人群,好奇一个年迈老汉的山歌为何如此引人注目,指了指远处筋竹涧初月潭,摸出一两银子放在老汉临时使用的长方小木桌上,在账簿上苍劲提笔。
“公子好字!”老汉捋着长须,看了林若夕一眼,点点头,思索一阵,便抚着琴,悠悠扬扬唱了一曲“卜算子”。
环绕着一片叫好声,林若夕有些发怔。闻声而来的奉天逸将他拉出嘈杂的人群:“这位老伯‘卖唱’总让人写下姓名。而他曲中所吟的唱词,便完完整整地绘出了买主的名字。”奉天逸说着,看老伯忽然遣开围观的人群,只道今日的生意结束,唱着方才为林若夕所作的词曲,悠悠离开——绿萝青冥雁,扑翅似剑生。却是多情起炎波,难忘相思恨。清泪雨中落,潜蛟凝默默,零落梵钟犹清风,爱君空若梦?
爱君空若梦。。。
若梦。。。
林若夕。。。
“其实。。。林机。。。林尚书,对你还是有心的吧。。。”奉天逸微微侧头道。
“你错了。。。这名字,是娘取的。”
看不到林若夕低头时的表情,因为林机,再度失常时,即便近在咫尺,却还是无法忽视冷冷清清身影所散出的疏离的距离。也许,笑容永远都没有悲怆的泪水来得让人记忆犹新吧。明明平素傻气中带着快乐的憨厚,但人的记忆却可以暧昧到认为,从第一刻开始,见到林若夕的第一眼,那种哀伤就没有间断过。
奉天逸沉默了许久,直到书生突然开口道:“我想去看看沐大哥画中的断瀑。”
孩提时的笑声与最后躺在灰烬的涯月山庄前低泣的□又排山倒海地袭来。
是时间沉淀下回忆中最深刻的一切。
而这一切却不再是最真实的。奉天逸知道,只要自己活着,便一直在篡改那些锥心的感觉。
急速地攀爬,使思绪单纯停留在疲惫的感受与身体的酸痛上。因为咬紧牙关专心致志地喘息着,山路而上,安安静静的完全没了游荡的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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