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逸眼睛一眯,用长剑劈在林若夕的刀上,见林若夕还是毫无反应,道:“我派人掘了林机的坟。”
林若夕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对方:“为什么?”
“我想让你比死还难受。”他残酷地回答。
“你真的那么恨我吗?”林若夕湿润了双眼,短短的20年光景,到底还有谁能在他的人生中掀起波澜。林机,傅乘月,司空玄,司空岚,沐语枫,奉天逸。。。寥寥数人,他爱过林机,恨过傅乘月,皇帝代表了游戏的规则,岚王是唯一真正爱过他的人,沐语枫鉴证了斗争,而奉天逸。。。
“打还是不打?”奉天逸问他。
林若夕缓缓颤动着眼帘,重新摆开架势,他拉开距离深深地睇了对方一眼,而后闭上眼睛。有什么形容可以比优雅更贴切林若夕的招式。他轻盈、美丽,却孔武有力。明明杜绝了视线,却可以准确无误地抵挡,明明纤细的肢体却每每让两刃交接时一片火光。一把长刀坑坑洼洼地钝掉,他潇洒地扔掉,一脚踢起地上的武器继续。奉天逸的剑法十分精湛,剑剑刺准要害,都被林若夕轻盈地避过。直至奉天逸使出林机的绝招,林若夕好似若有所感地睁开了眼睛,呆愣地看着剑刺进他的腿。
“你还爱他?”奉天逸淡淡地说。
林若夕蹲下身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处。
“你还爱他吗?”奉天逸说着,又抬起手中剑指着林若夕。
林若夕缓缓抬起头看到那柄好剑的刃坑坑洼洼烂成一片,道:“爱和不爱,到了如今还有区别吗?他已经死了。”
“但你还活着。你爱他吗?直到现在?”
林若夕看着奉天逸说:“不。”
“那就够了。”奉天逸说着,将手中的剑掷在地上,“走吧。”
林若夕愣了愣。
“你喜欢我吗?”
林若夕一动不动地看着奉天逸的背影无法回答。
“我挖了他的坟,让你亲手毁了他的剑。没有任何留恋的话,你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我走吗?”
林若夕双眼充斥着泪水。。。他,奉天逸,在没有林机的时候,爱过。。。
亦步亦趋地跟着奉天逸,在这一刻,林若夕死了,就像奉天逸所说的,在这场战争中死去。。。随林机而去的灵魂就当是傻瓜一次,在奉天逸支柱的世界活着。
奉天逸说,为自己而活。。。
林若夕说,为自己而活。。。
冬天匆匆过去,忙碌了一年的人们总算可以喘息。迎接春天的时候,雪还在纷飞,冷的刺骨。林若夕在一步一步地走上雪地,扬起头让眉间让发梢沾染星星点点的白霜。冻得全身发抖仍无人问津时,心中还是快意的。
他低下头,俯身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轻轻划着。脑中与天色一般灰白,心里也空空荡荡的,却不知不觉在地上临上了自己的名字。大概因为活着只有自己还是会在乎的,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只剩下这孤孤单单的一缕思绪。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害怕。
怕什么?
寂寞吗?
无人相伴吗?
林若夕继续颓废地划着,很意外没有在脑子空白的时候写下林机的名字,而是工工整整的一行“奉天逸”,在那个“林若夕”旁显得讽刺又可笑。
“不冷么?”奉天逸突然站在蹲着的书生身后。
“冷。”冷又如何,有谁会因为他的冷而多做些什么?
“那就进去吧。”
“你进去吧。”林若夕淡淡地说。
“在做什么?”
“想你。”
“。。。”
没有回答什么,林若夕听到身后奉天逸走开的声音,突然有些想哭。因为自作孽而得来的苦难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林若夕连自己也找不到怜悯的理由,因为自弃而悲切着。
“起来吧。”宛若在做梦,身后响起的还是那个声音。
奉天逸还在?林若夕侧扬起头看他,见对方手中多握了一壶酒。
奉天逸弯下身,拉住林若夕的手臂,将他牵起,而后扯过他手中的树枝,将地上的“奉天逸”和“林若夕”的笔画连接起来。缓缓将酒倒入,温热的液体沿着陷下的凹槽缓缓扩散着。直到将所有的笔画覆盖。奉天逸一把火扔下,那六个字在冰天雪地中燃烧起来。
微弱的火光摇曳着跳动,脆弱得好像马上要被不断落下的雪浇灭,却顽固地烧着。。。
林若夕有些发怔,转头看向奉天逸时并没有捕捉到任何表情。。。
你恨我吗?林若夕不只一次想这样问他,因为已然猜到答案,又何苦去确定一次让自己难过。。。再忍耐一下吧。。。林若夕心想着,只要奉天逸再忍耐一下,就可以亲眼见证自己落寞的一生如何凄凉的终结。
也许这就是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春天。。。
在这个春日,他看尽一切。。。
在这个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的春天过后,林若夕静静地站在逸王府门口,看着载着黄志立的囚车缓缓从他面前驶过。
永易九年,夏,兵部尚书黄志立因通敌翡帧判以凌迟,至此马至一案沉冤得雪。
同月,广建封地爆发疫情,百人致死。
沐语枫请命广建封地疫情的赈灾财物时,也同时在接到皇帝钦点监督黄志立行刑的圣旨。明黄的旨意沉沉地递到手中时,觉得林若夕便站在他身后嘲笑。他曾经对司空玄说,自己可以让黄志立死,但最终让黄志立死的人却并不是他。身处官场远不如跻身官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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