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着的臣子们面面相觑,心想这要跪到什么时候?但谁也不敢出声。在寂静的殿内,夏正小声召唤声越来越大,下面的大臣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却依旧没有反应。
“皇上!!”
在群臣之后,一厉声穿过所有人的心,带着一种让人惊冷的寒气,无比坚定不容动摇的语气如此熟悉,一下惊醒了我。
“啊,平身吧。”我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左眼上黑色的眼罩,犀利的右眼正在直视着我。心里一哆嗦。
“夏正你小子不想活了?!她今天进宫怎么没告诉朕?!”
“不关我事呀皇上本来想禀告您的,谁知道被小鱼儿支去打理杂货铺刚回来啊”
这两句话是我跟夏正用眼神交流的。杀人的目光盯得他自觉要挨揍了,但还得一如既往但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众臣一看这情形,个个如往常一样禀告些无关痛痒的事。不过就今天没人跟朕“要钱”,因为她来了——南方九省判官,佘剑。
“那么……佘爱卿有何要奏?”总是要轮到她的,没办法。尽管不是很情愿,我试着用很和善的口吻问道。
“启禀皇上,臣编列过去半年的处罚处死名单,请皇上过目。”看见她手上厚厚的名单我心就沉了下去,刚刚解决一“名册”,这回又来了个“名单”。看都不用看,里面大小刑罚,抄家问斩不会少见。
“好,朕过会儿会看。”我刚想吩咐退朝,她又开口了。
“臣还有事禀报,关于在名册中没有请示皇上,臣自主斩杀的昏官。”
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她说出一堆名字,大大小小的地方官,我对任一个都没印象。硬着头皮听她说完已经斩杀的,刚要起身,谁知她还要讲想斩的。
“穹际府知府梁武勾结番邦走私我国古玩,并操纵当地买卖,囤积居奇,高价欺压小商贩,间接导致子民生活无靠。身为百姓父母官,不爱民反利用权职谋私欲,臣奏请皇上,斩之以儆效尤。”
“……这等贪赃枉法之辈,是该严惩。不过,罪不至死吧”我说道:“罢了他的官,贬为庶民,按律关入天牢,没收其家财,救济当地穷苦,佘爱卿觉得如何?”
“皇上如此判,那谁都会冒着被关几年的风险而去敛财,反正事发也只会是被没收而已!”
“性命可贵,即使大恶之人。”
“国无严法,无以治世;世道不平,怎能富国强民!皇上,是普天臣民依赖的皇上;不是西天普渡诸佛!”
“混账!”平常更喜欢弄弄花草的老丞相呵斥道。我一摆手,他老人家到嘴边的话硬吞了回去。
“佘剑,你一路进京旅途劳苦,待会来勤政殿见朕。至于,穹际府知府的处罚,再议”我起身,“退朝!”
没等大臣们跪拜,就离开了大殿。
勤政殿中我在翻阅着佘剑的惩罚名单,眉头紧蹙。夏正一边慢慢研磨,一边观察着他主子的表情。见主子又是半天不挪身,憋了好久的疑问终于绷不住了。
“奴才斗胆……皇上为何那么……怕看见佘剑呢?她虽然直言进谏,但屡屡冲撞皇上,为什么皇上不治罪还一直由着她?”
“唉……她这脾气,刚正不阿,直言不讳,罪恶面前人人平等,像极了她那个死去的爹。”
于是我给夏正讲起还是在母皇即位之初,佘剑之父,佘石的往事。当年他只是一个南方小镇上的举人,家中清贫,却一身傲骨。保守的佘石带领同样一群旧臣老举子上书反对母皇即位。说母皇武力夺皇位是其次,主要是反对女子继承大统。别说那会是第一代女皇,就是到了我这儿,这种老顽固也依旧存在。我是任人评说,母皇可没那好脾气。当时赐死的赐死,充军的充军,上到朝廷下到民间,无人敢再提。偏偏这个佘石,不但天天作诗讽刺母皇,甚至在母皇南巡时,当街拦下龙驾,上状哭诉。一句一个苍天啊,女祸当朝啊,闹的母皇震怒,下令将其当街斩杀。这时不满十岁的佘剑从人群中挤出,跪地请命。说其父只是忧愁国家社稷,并非有意犯上。母皇问佘剑,国家兴盛与皇者性别有关吗?佘剑答道,无关。母皇又问,你怎么证明你爹不是有意犯朕?佘剑答,因为皇上能够富国强民!母皇看着跪在地上却一双犀利的明目直视母皇的佘剑,走到她面前,又问,就是你这双眼能看到朕如何富国?佘剑答:草民一只眼就足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另一只眼就没用了。”说着,母皇拔出腰中短剑,扔在佘剑面前。
“后来呢?后来呢???”夏正急不可耐的问。
“佘剑拿起母皇的短剑,毫不迟疑的刺进了自己的左眼。”
夏正吃惊的张大嘴,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深叹,起身走到殿门口,望着雨云遍布的天,缓缓说道,“后来不久,被母皇赦免的佘石就抑郁而死。又过了些年,佘剑中举,参加殿试,其状元的才学,只被母皇封了个探花。母皇私下对朕说,这个人要用,更要慎重。”
“那皇上您……”
“纵容她是吗?唉……当年母皇赐她的那把短剑,在她中了探花之后,就被赐封为尚方宝剑,任其在得当的情况下可以先斩后奏。她却是斩杀了不少官民,但也确实无一过于国法。……她眼里只有国法,不懂人情。朕希望她有一天可以感受得到世间真情有时是可以超越国法,超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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