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枪的习惯,除非是有什么事,比如说——杀人——
裴新民靠在墙上,他觉得他这一生,只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恰到好处,他不明白为什么,竟然会这样的失败。
枪口很凉,张家男解开了他的衣服,裴新民微打了个寒战,不知道子弹的体温会不会热情如火,但愿不要这么的凉。
张家男把手伸进去,裴新民一楞,他按住了他的手:“别让我死得太难看。”他竟微笑了,“你那套变态的把戏,留着以后跟别人玩吧。”
张家男不为所动,把枪塞进他怀里,又掏出一些钱,也塞了进去:“从这里出去,走后门。别让人看见。”
裴新民微微一震。
“再多我帮不了你了。”
“为……为什么?”裴新民几乎是震惊的。
“不为什么——”张家男嗤笑,“我高兴——”
裴新民呆怔着,钱,以及枪,都这么实在,实在的让人不敢置信,好像是夜里睡得太熟,以及于做了一个梦,荒凉的近乎荒诞。
张家男拍了拍他的脸颊:“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眼。”他哈哈一笑,起身走出了牢门。
裴新民呆坐了很久,外面的天蒙蒙有些亮,他这才意识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猛的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窜出了地牢。初秋的空气极凉,寒如水,让人想起变幻莫测的人心。
裴新民绕过一般看门人,正想从墙上爬过去,忽然间人影一闪,轻喝了一声:“谁?”
裴新民急忙闪进草丛里,见有人探头探脑的摸过来,个头不高,不笑也带着三分笑的娃娃脸,赫然是林方平。裴新民从身后捂住他的嘴,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瞪着裴新民。
其实还是个小孩子。他在心里暗暗的想。
但手在他脖子上,不由自主的就按了下去。喀的一声轻响,林方平闷哼,身子软软的倒下了。
裴新民轻吁了口气,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做,那些在他身上肆虐的人,然而没有他们,那又不可能活到今天。
人活着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誖论。
裴新民把尸体拖出了院墙,到附近的小店里买了些气油。
一个人能死的这么干净,这么的体面,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他看着幽幽的蓝火亮起来,双手合什,拜了两拜。这个人是替他死的,从此以后,张家男也好,林志豪也罢,再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6
【a】我死不如你去死
裴新民好像曾听人说起过,江湖是一池浊水,你是干干净净的来的,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干干净净的离开,裴新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除了刚落地的婴儿,这世上没有人是干净的。
朴树生保证晚上一定会开船,裴新民信不过他,他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小时,就多一小时的危险。
裴新民总觉得他被一双眼睛注视着,那目光安静,冷酷,充满了不可理喻的讥哨,裴新民想起印地安人的毒蛇,他微微的打了个寒战。他并不相信张家男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或许有其他更深一些的缘故,他不能参透,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逃——
拼命的,竭尽了全力的逃——
裴新民不敢在街上乱逛,他太引人注目了,一个人相貌太出众大多数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买了些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等到太阳落山,他就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了。
裴新民从没像现在这一刻渴切的盼望过,他所追求的东西,名利——地位——爱情——以及生存的可能性,他所走的过路,原来都不是过是错的——一场空——
他灌了两口酒,被凉透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点,大都市,光怪录离的人群,这一切,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旁观者,从暗格子里爬出来的幽灵,终于还是成不了人形。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黑,而沉,像一个大的骗局,整个的笼罩下来,人声嘈杂,来来往往。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裴新民下意识的往怀里摸了摸,手机是死的,没一点生气,身上的钱一多半都付给了朴树生,如果走不成的话——
裴新民把酒瓶子扔到旁边,咕麓麓一串脆响,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脚,轻轻的踩住了它:“老大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到处扔垃圾吗?”
那人弯腰捡起空瓶子,扬手一抛,一条美妙的弧线,非常精准的落到了垃圾桶里。
裴新民闭上眼睛,那人蹲下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怎么不说话,你这副颓废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
他摸了摸他的脸,又想亲他,裴新民烦不胜烦:“你来干什么?”
“老大让我送你一程,他说你不了刀和会,在这地方呆着又太危险。”
裴新民眼光微微闪烁:“他这么说的?”
“是啊,无论如何,你救过他一命——大嫂的事,他也就不再计较了。”
裴新民看了他一会儿:“我给你机会,你跟我说实话。”
“老大确实是这么交代我的。”
裴新民不置可否:“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跟我来。”付三微笑,混血儿难得会有蓝眼睛,他却不知道得了谁的迹,长空碧海,一望无尽的蓝。
裴新民和张家男都不是纯正的亚洲人血统,说起来这一方土地,经过上百年的辗转沧桑,即使是在人身上也留下了烙印。
裴新民跟着付三上了码头,一艘船已经整装待发,夜里看不大清楚,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海风,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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