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娘提到了杏花说的那些关于妹子的话,吴氏一听那是相当生气,说这梁家人真不是东西,这一趟进城去喜家做客,在喜家吃喜家住,回到杨柳镇,她亲眼看到她们从驴车上下来,拿下来不少东西,想来都是喜家送的吧。当初她们进城,她可是只见她们拿了一篮子青菜豆腐进城。得了喜家这么多好处,回来却传起了女婿和女儿闹架的闲话。她说自己一定要去跟女儿说,让她以后别接待梁家人了,梁家人都是没心肝的小人。
“娘说得是,孩儿昨儿听了杏花的那些话,也骂她胡乱说话,中伤妹夫和妹子。梁家人就是没心肝的小人,以后我也要让妹子不给他们好脸色看。非但如此,陆家人以后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都别买梁家的豆腐了,这种人,不能让他们赚到咱们一文钱!”
听到娘亲气愤地说不买梁家的豆腐了,谢大娘没有做应声虫了,大概她觉得梁家的豆腐在杨柳镇是独一份儿,同样的价钱没有比梁家做得好吃的,属于不可取代的日常食物。尽管她明白应该跟娘亲一起同仇敌忾冷脸对梁家人,但是因此不买梁家的豆腐了有点儿不现实,就不坑声了。
这个话题不好展开了,她赶忙说出来了自己的担心,那就是妹夫不来接妹子回去可怎么好?虽然表面是担心,内心里却是有些优越感。
吴氏却笑了,老神在在地跟她说不会有这种事情,喜二应该很快就要来接小女儿回去了。
谢大娘大惊,当然是要问娘亲怎么如此肯定。
吴氏就把小女儿告诉自己的当初喜二跟女儿成亲时发的誓言说了,并说可见女婿从来没有想过纳妾和蓄外室,喜二是要跟小女儿一起过一辈子的,所以这一次两人闹架,最终呢,喜二会来接小女儿回去的,那日子还是会如常往下过的。再说了,夫妻之间谁不这样,也没见谁闹个架就不在一起过了,多少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谢大娘一听娘亲的这个话,瞬间觉着灶上炖着的那补身生子汤不香了,自己也没了什么胃口,不想吃了。
所以,接下来,她就以要回去看儿子睡醒午觉没有从谢家肉铺出来回陆家了。
吴氏站起来,揭开锅盖看,叫她再等等,再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吃了,谢大娘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走了,剩下吴氏在那里念叨大女儿没头没脑的。
长女走了,吴氏继续守在灶前,注意着往灶膛里添柴火,要保证火不能大,也不能灭,一直用小火炖汤。
刚放了一根柴火进去,吴氏忽然眼角余光瞄到自己官人带着一个年轻男子从厨房跟前过,往旁边的那间平时用于会客的小房子里去了。
那个年轻男子?
吴氏走两步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男子的背影,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跑到汴梁城里大半年没有回来的陆家二郎。
真是稀奇,这个陆家二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大女儿来怎么没有提起陆二郎回来了呢?还是这个陆二郎才从城里回来,就到谢家来找官人了?也不晓得他找官人什么事情?
吴氏心中疑惑,想了想,她又继续去灶边坐下,看着灶膛里的火。
约莫一刻钟之后,只见她官人谢乙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问她要开楼上两人住的屋子的房门钥匙还有存钱的钱箱子的钥匙。
谢家肉铺平时卖肉赚的钱以及买猪的本钱都是存放在夫妻两人住着的屋子里的钱箱里,钥匙都是吴氏在管着。平时谢乙要用钱的时候,都是去问吴氏要,吴氏呢,要是不在屋子里,在楼下的话,就会问他要拿多少钱,还有拿钱去做什么,最后拿了钥匙给他,让他拿着钥匙去开了门和箱子,拿出钱来。
谢乙拿钱的时候经常是在下晌,铺子里的肉卖得差不多了,他就去管吴氏要钥匙,开了钱箱拿了钱,带着徒弟坐着牛车去杨柳镇周围的乡下买猪,然后在天黑之前把猪买回来,关进后院的猪栏,明早就可以杀了买肉了。
吴氏便以为官人要拿钱去买猪,顺口一问:“今日又要去哪里买猪啊,要买几只,需带多少钱去?”
不想,谢乙却声音低沉道:“不是去买猪,而是陆二郎来管咱们借钱了。”
“借钱,借多少,我可得跟你说,不能借多了,虽说他在年前说他去跟着个什么王爷的儿子了,可谁晓得他是不是在瞎说?”吴氏压低声对谢乙道。
谢乙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告诉吴氏:“娘子,陆二郎那厮说他要管咱们借五十贯……”
“五十贯!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这许多钱,也好意思开口就借?我看他这不是借,是想抢哩!”吴氏霍然站起来怒道,接着又叉腰尖声说谢家的钱也不是捡来的,谢家也不稀罕以后抱发达的陆全的大腿,所以这个钱不借。
“娘子,你小声点儿。”谢乙慌忙上前捂住吴氏的嘴,阻止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接着在吴氏耳边把陆全方才在那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她,吴氏听了,也傻眼儿了。
谢乙见娘子不吭声了,这才把捂住吴氏的手放下来,然后道:“你说,为了咱家二娘,这钱能不给陆二郎么?明晓得他这是讹咱们,可咱们还得给他,不然若是被女婿晓得了当初咱们叫陆二郎做的那事情,女婿还能对咱家二娘好么,何况如今女婿跟咱家二娘正闹着。”
吴氏还没开口,却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一个两人此刻最不想听见的人的声音,只听谢二娘狐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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