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听了梁三郎的话,倒有几分心动,本来她怀着孩子就需要人照顾,像梁三郎说的,梁家搬进城去做买卖,没人管得了她,她还真是有点儿怵。这会儿她已经怀了身孕有五个月了,要是过完年搬家的时候,她应该有七个月身孕,还有两三个月要生,她实在是不想跟着夫家人坐车进城去。进城之后,要把新家打扫完,一切理顺还需要十天半个月呢,她看不得眼前乱糟糟的。
要是留下来,在爹娘身边,她就可以度过对她来说最艰难的一段儿日子,而且有爹娘在一旁照顾,她觉得自己生孩子也不那么怕了,可以放心地生,孩子和自己都安心。
躺在床上,杏花想了一下,不如明儿就回去跟爹娘说一说,看他们是个什么说法。
次日,她果然在下晌的时候抽空回了趟娘家,见着她爹娘,把梁三郎说的那些话对她爹娘说了,问她爹娘是个什么意思。
她爹听了有些犹豫,说:“这回娘家来产子到底有些不妥当,那样一来,女婿也太轻省了,啥都不管就白得了一个孩儿。”
胡家娘子却给了她男人头上一巴掌,道:“难不成你忍心让孩儿跟着梁家进城去遭罪?咱们就只有杏花这么一个孩儿,她要是进城去遭罪,吃不好睡不好,到生的时候出点儿事,你能受得了?我看,女婿说的也是大实话,不如让女儿在家养胎,生了,出了月再进城去。那个时候,梁家的买卖也理顺了,家里也归置好了。”
她这一说,她男人不吭声了,最终憋出一句话:“那就听你的,让杏花在家里生。”
杏花一听,高兴了,抱着她娘撒娇说:“还是爹娘疼我,那我回去就跟三郎说年后他们先进城,我在娘家生了,坐完月子,再进城去。”
后来,她回去,果然那么对梁三郎说了,梁三郎点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梁三郎过后又对姐姐和老娘说了杏花在梁家搬进城时,要留在娘家养胎待产的事情,梁二娘和柯氏听了没说什么,大概她们也觉得杏花留在娘家待产,比跟着进城去好吧。毕竟胡家就杏花那么一个女儿,她要是留在娘家待产,她爹娘一定会把她照顾得很好,比谁都照顾得好。
然而梁二娘还是对弟弟说,让他在梁家搬进城之前,送杏花回娘家去,再给他岳父岳母拿些钱,多谢他们帮着他照顾杏花,还让杏花在娘家待产。
梁三郎应了。
梁家搬进城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定下来之后没几天,谢二娘就从城里回来探望爹娘了。
谢家肉铺楼上谢二娘的闺房里面,吴氏和谢乙都在谢二娘跟前坐着,问她最近一段儿她在城里过得好不好,上次女婿来接她回去之后,可还跟那宋玉姐来往等等。
谢二娘手里捧着一杯热热的茶喝着,换了一双绣鞋的脚踏在脚边火盆的罩子上烤着火,唇边噙着笑,慢慢地跟爹娘说她被顺娘接回去后,喜家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她头一件说得就是顺娘接了自己回去之后,当真写了信给宋玉姐,措辞委婉地说她要以家为重,跟宋玉姐不合适见面了。宋玉姐收了信,后面果然没有再来纠缠顺娘了。
第二件事情,她说得是喜家分了家产的事情,谢乙夫妻一听乐坏了,吴氏道:“这就对了,这家产分清楚了,以后免得喜家老大的孩儿们跟你们扯皮。晚分不如早分,女婿的买卖是一定会做大的,做大了再分就划不来了。”
谢二娘点点头,就又说起了第三件事,说这事的时候她没了笑,声音也低下去了,她说她婆婆刘氏摔伤昏迷了,后来大夫来给她医治,她好了之后就偏瘫失语了。
刘氏偏瘫失语的消息把谢乙夫妻都给惊到了,不免要问怎么会这样。
谢二娘就又老老实实地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爹娘听,当然这里头关于她要跟顺娘抱养孩子的事情她没有说给两人听。
谢乙夫妻听后那是一点儿都不同情刘氏弄成这样了,相反,他们还觉得刘氏这样了算是报应。没了刘氏这么搅家,女儿和女婿还能把日子过得更红火呢。
说到这要把日子过得更红火,谢二娘当着爹娘就也大大方方地提出了想要借二三百贯钱,来年给顺娘去扩大买卖的事情。
“原来你这孩儿可不光是回家来瞧我跟你爹,给我们送年货,而是来管我们借钱来了。”吴氏觑着女儿道。
谢二娘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道:“本来用不着来跟爹娘借的,奈何分了家产,我跟官人就只剩下了三百多贯,过几日官人还要带着人去鹤山买石炭,一下子要拿出去二百多贯。咱们做的买卖里头有不少赊欠的,要过了年才能结清欠账。过完年,官人又要去开一间卖石炭的铺子,这么一来,手上的钱就不够了……”
谢乙听到这里已经抬起了手,不让谢二娘再说下去了,他说自己可以借给女婿三百贯,也不需要定下什么时候还,反正女儿和女婿手里松了还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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