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坐在办公桌前办理公务的时候,他就屈著长腿,靠坐在公务室宽敞的窗台上。红天鹅绒窗帘像是瀑布一般在他身後笔直垂坠。阳光将他的深邃面孔一半罩在强光中,另一半陷落在阴影里。
窗户的玻璃大敞,男人高大身躯岿然不动,宽背向後倚靠著黑檀木窗框,单掌随便按在铁硬膝盖上,侧颈向窗外,眯著双眼,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正专注地注视著外面的什麽。
我跟随著男人的目光,一块向窗外看去。
一片大太阳地里,窗外的广场还是广场,树木还是树木,并没有什麽不同。
只是在远处,火龙疆王庭登记出入的门岗处,排著一小队等待签字外出的人。
大部分是一对一对的年轻男女。很亲昵地互相拥抱著、搂著肩膀。在排队的同时,幸福地十指交缠,交换著亲吻。
早餐时,雷奥确实给全寝殿的侍女放了假。
看来,今天,作为情侣轮休的王庭工作人员特别的多。
明明不是什麽特别特别的景色。坐在窗口的男人却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专注盯著那里。
因为注意力集中在那儿,男人周身的龙压丝毫不加控制。风将他璀璨的金发撩向後,高高地扬起来,透过纯金色的发尖,无数细碎的火星从他摇曳的金发中迸出,在空气中流星一般的划著弧,被风吹远。
寝殿外墙边有许多盛放的花树。半乾燥的花瓣和树叶打著旋,被风送进大敞的窗口,又被男人发梢间零零星星迸发的火星燎著了。滋滋地燃烧著,在房间中随著气流游弋,吹到我的桌上、脸上、肩膀上。
“怎麽了。”我说。
意料之中的,他还是没有理我。
xìng_sāo_rǎo和反xìng_sāo_rǎo之後,他就没再理会过我。连正眼都很少再看我一眼。
我和他的回路永远错著位,无法彼此理解。只有公务是准确、清晰可见、论述详尽的。
没有得到回答,我便继续展开羊皮纸,查阅数据,处理公务。
从正午直到深夜,就维持著这种我坐在办公桌前,他静默坐在窗台上向外看的姿势。黑暗里,被他的金发点燃的花瓣飘起来像流萤。
临睡前,我洗完澡以後,雷奥进入了浴室。和上次一样,沙沙水响个不停,洗很久也没有出来。
明明是只炎龙。
靠坐在浪漫蜜月大圆床上,麽指翻过书页,我转过头,看向寝室靠向王庭出口,火龙疆主干道方向的窗户。
隔著厚重的窗帘,依然能看到外面的天空隐隐有光透进屋中。
王庭正门外就是巨大的花园广场和商贸区,平常到了深夜,也依然熙熙攘攘。但是,今天的人声格外的鼎沸。隔了这麽远,依然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游行声、音乐声。
好像在举行什麽庆典。
难怪被放了一天假,女佣小姐们会那麽开心。
工作了一天,合著远处的喧嚣声和浴室里的水声。我将书本扣在眼前,遮住寝室侧墙跳跃的烛火,阖上眼睛,逐渐沉入睡眠之中。
梦里面,本来是一片祥和,後来,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後,突然就变得很扯。
──因为真的被狠扯了一下。
依旧是左臂手腕筋部感受到了强烈的牵扯感。我还没有从睡梦中彻底脱离出来。
“──咚!”地一声。我已经连人带被子被扯到了床下,脸上的书摔出去老远,额角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被大力拖动著向前伸直的左臂又被另外一股大力拽著向前进了一米多的距离,连带著让我的脸蹭著粗糙地砖,火砺砺地搓著向前进了相同的距离。下颌一片火辣辣的热。
疼让人清醒得快,我反应了过来,单掌撑地,试图快速站起来追上男人。但是烛台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燃尽了,四周光线极差,军旅惯了的男人的步伐又特别的大,还没撑起身,又被拽倒了,身体趴在地面上窜出一大段距离,撞倒家具无数,脑袋重重磕上门框。
到最後,抽著眼角的我总算爬了起来,顺著腕口锁链牵扯的方向寻找雷奥。
走廊蜿蜒,根本连影都没见到。只能被手腕间一股一股的大力向前踉跄著牵著走。
用脸撞开了一处极隐蔽的窄门。我发现自己已经置身於一个完全封闭的楼梯间里面。铺面的霉腐湿气钻进鼻腔。
透过可以夜间视物的双眼,能够看到古老而斑驳的石砖墙面和又高又陡的狭窄阶梯,一路盘旋直上。并且在阶梯之间有无数蜘蛛网一般的分支道路。门板上面画著各式复杂的传送魔法阵。
这应该是王庭的应急用暗道。
还没等我细看,拽著腕子的锁链早就把我硬扯著向上,让我的膝盖差点跪在阶梯上。
到底是谁设计的这条暗道,真他妈的难走。
分支道路太多,我根本不知道雷奥在哪里,古老的台阶上布满了厚厚的苔藓。男人的脚步声一点都听不到,像野兽一样毫无声息,拽著我蹒跚向前。
被拖行出了火气的时候,我也试图转腕绕锁链几匝再向後拽,目的是迫使远处的男人心脏被扯动,停下脚步等等我。
可是他根本不停。
就是不断地扯著我往前走。拽到极限处也不减慢分毫。反而是拽著他心脏的我,一次又一次的顺著锁链使力的方向快走几步,让濒临谋杀边缘的锁链重新松弛下来。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是一路向上。四周一片漆黑,也毫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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