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止疏停止擦拭弓箭,回答道:“苏将军说北疆一切平静,据探子回报,大单于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迟明年,羯人皇廷就会大乱,若是我们能够趁此机会灭掉羯人皇族,至少能够换来北疆几十年的安宁。”
容禛没有说话,自从两年前他卸甲回京,将虎符交给永宁帝,永宁帝对待他的态度就有些暧昧,若说不信任,这次江南这么大的事情都肯交给他,若说信任,却偏偏不还军权也不放他回北疆。
宋之意也想到了这一茬,眉目间狠色一闪而过:“若是陛下一直扣着虎符不放你回北疆,就叫苏岱放了羯人入关,待到城池被破,看他还敢不放你回去!”
“住口!”容禛面色一沉,“为了一己之私害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你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之意犹自不忿:“我就是看不惯,我们在北疆拼死拼活,他们在燕京纸醉金迷,还防备你功高盖主,就该让他们尝尝兵临城下的滋味……”
“宋之意!”
宋之意别过脸不说话。
容禛皱了皱眉,又问聂止疏:“让苏岱不要放松警惕,紧密关注羯人皇廷的一举一动,这几年羯人太过安静了,反倒让我有些不安。”
聂止疏点了点头:“主人放心。”
容禛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晦暗,铅云低垂,萧瑟的北风刮过屋顶,传来凄厉的尖啸声,满是都是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三十一章 府中乱
陆源被抓一事果然影响到了英国公府, 陆擎这几天下朝脸都是黑的, 几位老朋友请他去喝酒都不去了。
陆徵不死心, 又去了陆府,陆源被抓让陆挚的葬礼都变得冷冷清清,陆徵没有什么感觉, 但跟着一起来的包铮却叹息一声:“妻妾环绕、子女满堂、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呢?死的时候也没人真的伤心。”
陆徵想了想陆家这一摊子情况,也默然无言。
因为接连出事,仆从也无心打理, 好好的一个府邸顿时就变得十分萧条。陆徵径自去了祠堂, 事实上他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清楚,就如二少奶奶所说, 陆源是一个伪君子,这样一个人连杀自己的妻子都要下慢性毒药, 又怎么会用这么激烈的法子去杀了自己的父亲呢?
而且陆徵仔细观察过陆源说话时的神态,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当然, 他也不能否认,或许是陆源演技太好。
总之,现在这一切就像是一团绕在一起的丝线, 只要找到线头就能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祠堂里冰冷凄清,漂浮着淡淡的香火味,院子里被找了几遍,却再也没有发现第二根毒针,这就让陆徵越发疑惑了, 凶手是怎么确定陆挚就一定会踩上那根毒针呢?
那日被发现毒针的地方就在祠堂前面的小路上,这条小路并不宽,两边种了不少冬青,陆徵试了一下,发现正好能容两个人并排走过。
他在这条小路上来回走了几遍,忽然灵光一闪,他问包铮:“古……不对,现在是不是以左为尊,如果和地位高的人走在一起,会让他走在左边?”
“是啊。”包铮奇怪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么常识的问题。
陆徵忍住心里的激动,这就对了,这根毒针的位置刚好在小路的左边,那日他大哥和堂伯一起走在这条小路上,堂伯为长,自然会走在左边,而回来的时候则刚好相反,所以大哥才会踩上那根毒针。
陆徵又顺着这条小路走了一遍,却越发觉得心惊,要让堂伯踩上那根毒针,那么就需要对于堂伯的步伐非常了解,通过计算将毒针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可以说这就是为堂伯量身定做的杀招,既狠毒又大胆。
而大哥会踩上毒针,恐怕连凶手都没有想到,因为谦让尊长的时候,身为晚辈会稍稍落后一些步伐,然而那天堂伯似乎是摔了一跤,所以腿脚不够灵便,所以大哥才会扶着他,迁就他的步伐,这才中了招。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能够洗清陆源的嫌疑,先不说以陆源小心谨慎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就说想要用这一招,大哥来的那一日凶手必然在府中,而陆源在那一天刚好去了城外查账,到了晚上才回来。
陆徵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包铮,包铮听得咋舌:“这这这……简直听得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匆匆地绕过花园,却突然看见池塘边站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女子,陆徵和包铮对视一眼,连忙冲着她跑过去。
跑近了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七太太颜氏,她手里握着洗衣杵,无奈地看着漂到了池塘中央木盆。
“七婶?”陆徵慢慢走近一点,“您在做什么?”
颜氏看到他似乎吓了一跳,却还是勉强笑道:“你是英国公府家的三少爷吧。”
陆徵注意到她并没有按照陆家的排行称呼他为十七,但并没有太过在意,指了指池塘中央的盆子:“我帮您勾回来。”
“不……”颜氏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陆徵在附近找到一根长长的竹竿,和包铮合力将木盆勾了回来,才注意到木盆里是待洗的衣服。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颜氏红肿的手指,忍不住道:“府中不是有下人吗?怎么让您亲自洗衣服?”
颜氏小声地解释:“这几日府中乱的很,仆妇们无心做事,所以……”
“那您自己的丫鬟呢?”
“寒衣……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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