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对楚白来说无疑就是噩梦,漫长的黑夜里不断的冲锋和厮杀,整个屋子都在晃,玻璃上映出火光,一块一块的炸裂,没人顾得上楚白,他缩在大衣柜里,整晚的神经绷到了极致,最后清晨稀稀落落的枪声散尽之后,卫周才一脸狼狈的把他从柜子里拉出来,那个时候他已经没了魂。
而大宅外边,放眼望去都成了一片焦土,屋子窗口里冒着滚滚黑烟,巡逻保卫的一半人在担架上□□,袁纵坐在巨大的断裂的喷水池旁,一脸欣赏的摸了一把同样是鲜血淋淋的大儿子袁鸿,袁鸿回他一个白眼,旁边的执刀为他取弹片的医生一脸的心惊胆战。
经此一役,好像来刺杀的人就少了,连着好几天夜晚楚白都听不见一丝的声音,甚至于大半年之后院子里的仆人的数量终于比守卫巡逻的人多了。
楚白在大宅呆了整整一年,为了防止被袭击,天天捂在屋子里,一年过后,他整个人已经变了色,从那时候连眉毛都看不出来,现在活生生刷了一层白漆,五官也因此逐渐凸显出骨子里的标致模样来。
以至于有一天袁纵走在院子里远远的看见了在花架下读书的楚白,还疑心了半天这是哪个仆人家的小孩儿带过来了。直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按照祖宗法制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那一顿饭的时候,袁纵才陡然意识到,当初那个小孩儿的亲娘,估计也没想象的那么丑。
一张欧式六米长的餐桌上只坐了三个人,袁纵坐在主位,袁鸿和袁纵分开坐在两边,袁鸿对于楚白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的,他和袁纵长得及其相似,除了英挺还带着很深的邪性,以至于他盯着你的时候都是似笑非笑不屑一顾,好像下一秒就能吐出鲜红的芯子和獠牙。
楚白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吃饭,好像自从他进了这个家,就一直没抬起过头来。
“你说你不想上学?”袁纵斜着眼问袁鸿,袁鸿却连个眼尾都不给他。
“没什么用,打打杀杀还用的着去学那些玩意儿。”
“你觉得打打杀杀还能赚几年钱,你才十四,脑子里除了装女人和枪还能有点别的么?你毛还没有长齐吧。”
袁鸿被惹毛了,摔了叉子起身就要走,却被袁纵一把按住了,“世道在变,要是还只想着打打杀杀赚那点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钱就抓紧给我滚蛋,我没你这么笨的儿子。”
袁鸿没有挣开摔叉子走人,他是个和袁纵一样极其有野心能忍耐也听得进去话的人,所以他气鼓鼓的吃完了饭然后来年开学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去念书,再继续深造。
几年以后他的这种几乎是毫无破绽的惊人的隐忍和魄力开始显露出来的时候,连袁纵都觉得这大儿子是要青出于蓝的节奏。
楚白像一坨空气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回去以后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宽阔而又干净的大床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没完没了的看,外边有爆炸的声音,大概是有仆人聚在一起放烟花玩,他也懒得看,没什么意思,以前他觉得美好的东西现在都毫无意思,他的大脑像一个卡碟的光盘,在一遍一遍重复播放以前的日子,可他不会回去,即使那里楚强会隐匿的在乎他,胡桃会对他嘘寒问暖,他不需要低着头。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强大的,即使是顶着弥漫的硝烟也不愿意也不愿意再次回到那些不能被看成是人的时光,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只要依附这个新家的势力,以他的智商就可以毫无悬念的进一所大学,出国,然后永远的摆脱受制于人的日子,他在这个新年钟声敲响的日子里嘴角微翘的闭上了双眼,幸福的睡去了。
第二天他像往常一样早起读书,整整一年半没出大门,他的学习一直没落下,卫周却专门过来塞了一个红包,并且告诉他过了节就送他去读书。
他恭恭敬敬的接了红包,也不多问,只是觉得,这未来的日子可能一天天会变好的。
楚白已经很长时间半夜没有惊醒过了,所以当卫周半夜里来敲他房门,他以为又有人打进来,慌张从床上爬起来差点崴了脚。
“卫爷爷,怎么了?”
卫周则是一脸的一言难尽,“小少爷,快点穿好衣服跟我出来吧,码头风大,多穿点。”
楚白心里咯噔一下,百八十个念头从脑子里过去,他匆忙套了一件风衣,穿上鞋子跟卫周出了宅子的大门。
八辆车子一字排开,堵在他的独栋门口,楚白踉踉跄跄的被卫周送上一辆车子,拉开车门才看见袁纵坐在里面正拿一块软布擦拭枪管。楚白兔子一样瑟缩在袁纵旁边坐好,袁纵头也不抬的吩咐司机“开车。”
车队绕上主道从大门鱼贯而出,楚白战战兢兢看着窗外,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只有袁纵和自己,袁鸿不在,他不知道又什么事情需要他出来。大门外的山路旁边都是精心修剪的观赏性灌木,而绿植后就是高大的灌木和乔木交错生长,白天阳光好的时候站在主宅顶楼看下去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洋,而现在他只觉得那些在寒风里摇曳的树像是在呼啸的妖风里张牙舞爪的恶魔。
袁纵擦完枪之后开始闭目养神,好像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小儿子一眼,等到走了好久,漆黑的路上不再有照亮的路灯,而整个车子就像走上了月球表面,袁纵才在剧烈的颠簸中挣开眼,他的眼在黑暗中也极亮,像蓄着刀光。
车门打开,浓重的海腥味儿飘过来,楚白才猛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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