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袁琛按住他还想爬起来的身体,“阿二找的药。”
“什么好药,给我也来点儿,我这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袁琛收上的动作顿了顿,冷着脸道:“爬不起来?不知道是哪个金刚力士,一个人扛住千斤重的城门?”
袁真“嘿嘿”一笑:“那算什么,我还扛过更重的呢!”
大掌重重落下又轻轻摸在袁真脑门山:“只是脱力了,好好休息就能恢复过来。”
“嗯。”他忽然又不安地四下张望了两眼:“……阿日阿义没跟上……那两个笨蛋不认识路,要是被章长胥老贼抓住了我们还要想办法去救他们,还有姓陆的,他……”
“他不会有事。”袁琛接口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年罗重失踪,所有和罗氏有关的人都没落下好下场,唯独他陆嘉仪,能在章长胥的眼皮底下活下来,得到重用。”
“噢。”袁真点点头,“那就只剩下阿日阿义那两个笨蛋了……可是接我们的人只听老头儿的,要调动他们还要用狼牙令……大哥你也知道我的狼牙令丢了,你把你的借我用用,我回头领回那两个笨蛋就能跟上你们……”
“公子——”
阿二忽然从后面袁琛。
袁琛用手拨开被袁真咬到嘴里的头发:“怎么了?”
“公子,阿二有事要禀报。”阿二看着躺在袁琛手下的袁真。
袁琛微不可查的地皱了一下眉。
袁真眼珠一转看向兄长。
“公子?”
“兄长,我想睡一会儿。”袁真闭上眼睛侧过头。
“嗯。”
袁琛还是站起来,与阿二走到一边,确定袁真听不到的范围才沉下双目道:“到底怎么了?”
“前方一百里根本没有二公子所说的接应人员——”
袁琛听他说完,沉默了许久,手掌才轻轻落在阿二肩膀上:“我知道。”
阿二一愣。
“大将军并没有派人来接我回西野。”袁琛说道,“否则,阿真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大与。”
“公子……?”
“陆嘉仪说西野存亡之道在于我,他的意思我又何尝听不明白。”
阿二垂头道:“公子是西野嫡长,自然身系西野存亡!”
袁琛看着趴在地上仿佛已经睡熟了的袁真,恰一道冬末春初的暖风春过,脸上乍然露出一抹淡笑:“嫡子何必只我一个?大将军最后一封书信里早已经暗示,西野没有我也一切安好。身处大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我该怎么做才能活下来。西野人从不畏惧用鲜血来成全自己的荣耀,在大与这个充满肮脏和阴谋的地方想死自然容易,可我这条命,不仅仅是自己的,也是整个西野的,西野需要我活着的时候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当西野需要我死的时候我也必须去死。”
“公子——”
“为了西野,他要我死在大与,我便死在大与……”这话中未必没有怨恨,却埋葬了一个儿子对父亲所有的期待。
“可阿真不能折在这里!”袁琛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兄弟二人必须有一个活得性命回去,才能有一天,带着人马打回来报仇雪恨——”
十年牢笼,十年苟全,袁琛再也不必掩饰眼中的恨意。
阿二跟在袁琛身边多年,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恨,默默跪在地上:“……这对您何其不公?”
“若求公正,天道早已崩塌。”
明明已经逃出了大与城,通往西野的道路却像是怎么也摸不到,若不是依靠山林混乱的地形,三个人早已经毙命在追兵之下。
袁琛本身受了重创,袁二筋骨损伤,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靠阿二背着走,逃亡的行程一再被拖慢。
袁真清醒过来,看着袁琛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阿二为了保护自己难以护主,两人的伤势越发沉重。
好不容易逃脱了又一批人马,找了个小水潭边歇息。
“尸体来不及掩藏了,他们恐怕很快就会跟上来。”
“快了,我们走了那么多天,也许明天就能到西野府界了。”
西野、大与之间一千五百多里路,这还只是到达州界的距离,三人都明白这话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阿二,我想喝点儿水。”一路沉默的袁真忽然开口,嘴唇上已经**的结了一层枯皮。
“是,二公子。”阿二正要放下袁真,却被阻止。
“你把我放水边就好,兄长的伤口又崩开了,你替他重新包扎下。”
袁琛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点点头:“小心点,喝完我们立刻走。”
“阿真知道。”
阿二将袁真放在水潭,便回头撕开自己里衣的布料,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为袁琛包扎。
“公子……”
袁琛皱眉,知道他似乎有话要说。
阿二深吸了一口气:“公子这一身伤恐怕撑不到回西野。”
“过了州界,那些追兵就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阿二猛低声道:“二公子这个样子,我们根本撑不到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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