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廷尉府的三小姐,谢成阴。”不等朱信之回答,曲雁鸣已经笑着答话:“这是我罩着的小妹妹,大家随意一点,唤她成阴吧。”
“三小姐!”他说随意,但听说是廷尉府的小姐,真有几个人能随意到唤她的闺名?
大家纷纷拱手示意,裴谢堂也急忙起身福了福身回礼,心中暗暗计较,她乖乖坐着没招谁惹谁,曲雁鸣就是会给她找事儿做,没安什么好心!
曲雁鸣抿唇低笑,目光透着狡黠,坏透了!
裴谢堂心情很是不好。
曲雁鸣仿佛没看见她那张臭脸,转头吩咐身后的一个婢女几句,那婢女就上前来,将裴谢堂身前的小桌子摆满了果品。曲雁鸣含笑看着她和朱信之,笑道:“王爷是冉陶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早年天临曾经听老先生夸奖过,说王爷的诗词无人能及,今儿让我们开开眼界,洗一洗耳朵。桃雾,就看你的灵音妙手啦!”
他侧头,裴谢堂分明看到此人眼中闪过的那抹不怀好意!
他身侧弹琴的侍女仍然是面无表情,起手,顿时,庭中的琴声激越起来。
裴谢堂拽了颗葡萄放在嘴.巴里,看都不看,曲雁鸣这人可小心眼了,铁了心要整朱信之,这酒杯至少要停十次在朱信之的跟前。
果然,稳稳的,到了朱信之身边琴音就停了。
朱深见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开心,大笑着拍着朱信之的肩膀:“信之,你要做什么好诗给我们瞧瞧?”
话音未落,侍女已捧着笔墨纸砚放在了朱信之的跟前。
朱信之略一笑:“西山桃花春.色正好,用春做一首吧。”
他提笔,一气呵成。
“十里桃红艳艳春,漫山遍野入绿英。登高不畏来时路,明年花色更宜人。”
侍女念罢,周围安静了片刻,都笑了:“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得不服啊!”
“王爷才思泉涌,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
于是又来第二巡。
还是朱信之。
朱信之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曲雁鸣,目光有些无奈,还是提笔写了第二首。一样是满口赞誉。
第三巡依然是朱信之。
朱信之提笔要写,曲雁鸣开了口:“王爷的才华摆在那里,随便写写都是看不起他,不如就定个题吧。来西山就是为了这满山的桃花梨花的,写那些个别的也没意思,就固定了题目,只写桃花,否则就算输。”
其他人一愣,这般接连作诗不带想的,还给人定个主题,难为!
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有些忐忑。
朱信之倒是平和,仍旧是盯着曲雁鸣看了一眼,提笔照写。
一致的掌声一片。
结果,第四巡还是他。
这下子,连周围这些迟钝的文人都看得出来,曲雁鸣是跟朱信之杠上了,有人想劝:“天临,别过火了……”
裴谢堂也笑,方才是太子中招,这会儿是朱信之,曲雁鸣这是多不待见朱家?方才太子不过两巡,眼下朱信之都第四巡了,比起来,曲雁鸣是尤其的不待见朱信之。她撇了撇嘴,按理来说,都是同样讨厌裴谢堂的人,这两人应该是一个战壕的盟友,曲雁鸣这是为哪般看不惯朱信之至此?
她继续揪着身前果盘里的葡萄,一转眼,一盘子都见了底。
朱信之蹙起眉头,分明没看她,却将自己的果盘推了推,推到她跟前来。
裴谢堂笑得更灿烂。
她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吃了半天,都渴了。”
说着一伸手,将朱信之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一抬下巴,姿态优美潇洒,杯中酒半滴都不剩下。她转着杯子:“听说不作诗是要罚三杯,还有两杯呢,一并拿来吧。”
哐当。
不知是谁手中的扇子坠了地。
东陆虽然没有限制女子不能饮酒,但女子本是婉约,浅酌时多是果酒,喝烈酒的都很少,更何况是这般豪饮呢!
裴谢堂没管,侍女送上两杯酒,她皆是一饮而尽,面不改色。
“你酒量倒好,一会儿别喝多了,反而来找我耍酒疯。”朱信之目光复杂,侧身对着她,眼里映着她朦朦胧胧的影子。
裴谢堂眨眨眼:“喝多了不是正好?”
朱信之的心猛地一跳,她在眼里的影子更清晰了:“你不必如此。”
他明白裴谢堂的意思,若是她喝醉了,他正好借口照顾脱身。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裴谢堂跟他咬耳朵,笑得格外耀眼:“曲雁鸣故意整你的呢,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当然,就是写几首诗,我相信你的本事,写出来没什么问题。但……太子殿下在你旁边坐着呢,你要是出够了风头,想想他方才多是自罚喝酒,你压着他,你坦荡荡,难保人家不会有什么想法,这人啊,最怕的就是猜忌……”
朱信之的背脊挺直,嗯了一声,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到了。
回头去看曲雁鸣,这人就好像狡猾的狐狸,面庞带着笑看起来柔和,实则是一头阴狠的狼。
“你得罪他啦?”裴谢堂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朱信之摇摇头,正因为没得罪,他才想不明白今日曲雁鸣这番针对是为的什么。难不成,还是为了身边这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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