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进来带上门,转头便看到了我,显然也是意外。他的手还停留在门把上,盯着我静了片刻,他的手慢慢滑下门把,转身走向冰箱,平复如常。一边拉开冰箱门,一边淡道:“ 恢复得不错呀。”
我仿佛钉在原地,半天紧张的挤出一句:“哦……”
男人又泡了一杯那种红彤彤的茶水,端着走到沙发前坐下,然后他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我又惊又犹:“……我,过去?”
男人兀自喝茶不说话,我只得慢慢地,慢慢地走过去,然后在他拍的沙发寻了个最远的角落坐下了。皮沙发随着我坐下的动作发出悉索磨蹭的声响,在安静的气氛中这声音大得令我心惊肉跳。
男人将杯子搁到茶几上,突然倾身凑近,伸手端起我的右手,皮沙发又是一阵悉索声响,我吓得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抬着裹满纱布的右手任由他在面前观赏。
“包得真严实。”男人评论道。
我低垂眼帘不做声,很怕他对我伤痕累累的右手又做点什么,但好在他只是看看,又嗅了嗅,然后便松开了手,我赶紧收回胳膊到身边。
男人继续喝他的茶,静默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杀我,又给我治好了……你到底想要什么呀?我把收集的资料都给你,什么备份都不留……不过说到底,我其实也不知道什么的……我也不会报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能放我走么?”
以前看影视剧,罪犯绑架了人质,人质都会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放我走。”来开口哀求。但一般那人质都是腰缠万贯,绑匪索要也大都是钱财,可是我银行卡里只能勉强凑出六位数,费时费力绑架我这样的岂不亏本。
男人喝了口茶,目光却投向我,似乎还想听我继续说。
一般价格谈不拢,人质都会开始打“上有老,下有小“的苦情牌。于是我弱弱开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我还有家人,有朋友……”
男人忽地笑了,仿佛真的困惑:“我要你的亲人朋友做什么?”
“……”我一时哑然,不是这么个断句方式呀。
“行了。”男人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我的脸,“出来吃些东西吧。”
被摸的脸蛋余留僵硬,待我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出门离开了。但那门似乎只是自动关上,并没有锁。
他刚刚是说,出去吃点东西?
我可以出这间屋子去?
我心头一跳,感觉精神一下子大好不少,赶紧走过去推开门,急不可耐地向外看出去。
外面是一条宽而不长的走廊,铺着同样深灰色的地毯,廊灯明晃晃的,比屋中的灯光亮了好几度,我用手虚遮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两侧有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的隐蔽的两扇门,一路走过去却推不开,而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却半敞着,随着越走越近,隐约有乐声和人声相交传来。
走至半敞大门,我探头望进去,里面比走廊灯光又亮了几度,甚至有些金灿灿的。金灿灿的原不是灯光,而是布置,纵向两排高桌摆满了自助餐食,还有几个高帽厨师在现场烹饪,厅中几十人都衣着正式,交谈轻笑,觥筹交错,仿佛聚会气氛正至热烈。
我轻悄悄走进去。屋侧有一角舞台,台上有人小提琴独奏,我进来的时刻刚好换了乐曲,曲间安静的片刻,有两三人正巧看向我。
我穿着肥大的病号服,披散着头发,从地狱突然踏入盛会,感觉异样极了。但这异样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我闻到了香喷喷的饭菜香味。
我咽了咽口水,眼尖的看到一个高帽厨师正在煎牛排,赶紧凑了过去。
“可以给我煎一块嘛?”牛排真香呀,随着说话,我的肚子都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厨师礼貌道:“好的,请把号牌给我。”
“号牌?”我左右环顾,发现其他客人手腕上果然都带了一块金色的小牌子,我犹犹豫豫道,“没有号牌不能吃么?”
厨师也犹豫:“没有号牌,我不知您要配哪款酱汁呀?”他指了指身后冷藏小柜里的几排玻璃瓶子,“每个号牌都配好了酱汁。”
我挥挥手:“要什么酱汁呀,给我撒点儿椒盐就行。”
“不要酱汁,只要盐?”
“对,不要什么酱汁,快给我煎一块吧。”闻着牛排香味我快馋死了。
厨师抄起一块嫩瘦嵌肥的肉摊在烤盘上,“滋拉”一响,香味扑鼻。
“姑娘,你不是餍客?”我正认真盯着牛排吱吱煎烤,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话。
回头发现两个身着西装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正端着酒杯望着我。
发型梳的高耸的男人对旁边利落的平头男道:“她或许是老大自己的人。”
平头男又温和地问我道:“姑娘,你是住在这儿么?”
我小心翼翼道:“差不多吧……不过,什么是餍客?”
发型高耸男挠挠蓬松的头发:“你不知道餍客?那你怎么……”
我赶忙插道:“说来话长,我从没想过我会用这个词,但真的说来话长……我其实是被关在这儿的。”我抬起右手给他们看纱布包成的白色大粽子,“我还受伤了……你们说的“老大”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吗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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