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首辅兰山觐见——”
在魏无邪悠扬的传唱声中,年近古稀的首辅兰山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臣叩见皇上。”
“兰爱卿有何事?”
“皇上,老臣得到消息,冠军侯无召进京,出现在杏子胡同附近。”
坐在龙案后的明康帝眉梢动了动:“哦,竟有此事?”
“是呀,皇上,冠军侯明明应该在战场上,现在却出现在京城,老臣得知后也是大吃一惊啊。”兰山大声道。
明康帝撇了撇嘴角。
他一点不吃惊,冠军侯现在就在屏风后面躲着呢。
咦,这种比臣子先知道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思及此处,明康帝忽然对邵明渊多了点好感。
不论如何,这小兔崽子至少还算懂事。
“皇上——”兰山察觉明康帝神色有异,顿时把心提了起来。
这位天子心思深沉诡谲,令人难以捉摸,可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他可要小心些才是。
明康帝轻咳一声:“兰首辅消息是否可靠?”
“老臣不敢胡乱编排朝廷重臣,冠军侯确实无召私自进京了。”
“这样的话……”明康帝居高临下,深深看了头发都没剩下几根的老臣子一眼,“兰首辅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呢?”
兰山——
明康帝默念着这两个字,联想到张天师的卜卦,继而想到邵明渊刚才提到的梦,心情非常不好。
难不成想压着他的就是这座大山?
兰山这老家伙胆子越发大了,他的锦鳞卫还没禀报冠军侯私自进京的事呢,这老家伙居然就知道了,简直岂有此理。
“老臣有个学生恰好看到了,所以给老臣递了消息。”兰山见明康帝没有他料想那般大发雷霆,暗道一声天威难测,叩首道,“皇上,冠军侯身为一军主帅,却在两军交战之际私自进京,目的令人怀疑。老臣身为首辅,想到这些便寝食难安,特禀明皇上,请皇上定夺!”
明康帝依然面不改色,语气淡淡:“这样啊——魏无邪!”
“奴婢在。”
“传锦鳞卫指挥使进宫。”
不多时江远朝赶来。
“兰首辅说有人看到冠军侯出现在杏子胡同附近,江指挥使带人去查一查吧。”
“领旨。”
江远朝领命而去,明康帝揉了揉眉心:“好了,咱们等江指挥使复命的这段时间,还是先办正事吧。”
兰山听了头皮一麻。
“朕的功课还没做,兰爱卿陪朕一道做吧。”
兰山眼前阵阵发黑。
他太知道所谓的做功课是怎么回事了,就是陪着皇上诵经念咒。当然,若只是诵经念咒也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皇上非常诚心,每一次都要跪念,他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跪下来简直要丢掉半条命!
可怜年近七十的老首辅跪到腿脚发麻,生无可恋时终于等到了江远朝回来复命。
“回禀陛下,黎府正在治丧,并没见到冠军侯。微臣还去了冠军侯府与靖安侯府等处,同样没有寻到冠军侯踪影。”
明康帝看向兰山。
“这——”兰山已经跪得头晕眼花,完全想不出借口来了。
“这样看来,应该是兰爱卿那位学生看花了眼。”明康帝似笑非笑道。
兰山跪得面色苍白,连连告罪。
“兰爱卿也是为了朕,朕怎么会怪你呢?好了,爱卿退下吧,江指挥使替朕送一送兰首辅。”
“兰首辅,请吧。”
兰山动作迟缓给明康帝行了个礼:“老臣告退。”
明康帝冲魏无邪点点头。
魏无邪走到屏风后:“侯爷请吧。”
邵明渊走了出来,虽等在屏风后面近一个时辰,面上却丝毫不见焦虑之色。
明康帝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道这小子倒有他修道时的几分耐心,还真是个好苗子。
“去吧,收拾收拾赶紧滚蛋,再有人在京城看到你,朕可就不会轻饶了。”明康帝不耐烦摆摆手。
邵明渊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微臣告退。”
碧瓦朱墙外的垂柳旁,江远朝笑意颇深:“侯爷真是好手段。”
破釜沉舟,化被动为主动,让首辅兰山无功而返又彻底解决了无召进京的后患,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人的另一面。
邵明渊定定看江远朝一眼,与之擦肩而过:“江大人谬赞。”
看着远去的挺拔背影,江远朝弯唇笑笑。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黎光书一死,冠军侯想娶到乔姑娘至少要等到明年了。
邵明渊回到杏子胡同,沐浴更衣后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待到用过饭,夜色就更浓了。
用绷带在大腿根部缠了一圈又一圈,磨烂的部位疼痛得以缓解,邵明渊轻轻踢腿发现不再影响行动后露出一个笑容,换上亲卫准备好的夜行衣,连大门都没出,跃上自家墙头,几个起跳便落入了黎府内。
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亲卫抬眼望天。
他们的将军大人原来是这种人!不,不,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乔昭浑身是伤,黎府的忙碌与悲伤皆与她无关,只能老老实实卧床休养,可是想到偷偷跑回来的那人却无论如何都安心不了。
盯着一卷书许久没有翻页,乔昭干脆把书卷往床边一扔,问道:“冰绿,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传来。
乔昭眼前一亮,心莫名跳得厉害。
很快那个男人就在她身边坐下来,轻声问道:“晚饭吃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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