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武师几个见这情景,不由得忌惮乔卫东骨大体魁。他们退了两步,对视一眼,却谁也没法子,只好陆续退去了。
王丽军在他肩窝里饮泣,偶尔偷望那几人一眼,见他们渐渐离去,才暂放下心来。
这夜,他们二人没留着赏用下午饭,而是逃出剧组,去到路边一个大排档坐下。
王丽军双眼仍肿,脸颊泛红,他藏不住心事,把险遭毁容之事向乔卫东全抖出来了,但乔卫东不去劝他,只坐在对面,默默看他。
见乔卫东也提不起劲,王丽军勉强展颜,他吸吸鼻子,笑说:“不说这些事儿了,刚才那人干嘛骂你?”
乔卫东正欲开口,突然一人“嗨”一声大喊,吓得座中人全都一跳。
他们定睛一看,居然是杜一兵。杜一兵毫不客气坐了下来,三人再次呈三足鼎立之势。
杜一兵问:“什么玩意儿?谁敢骂我们东东?”
乔卫东说:“是我的问题,人家叫我拿绿灯,我拿了个黄灯,能不挨骂才怪了。”
杜一兵抢过王丽军的杯子,自顾自饮了一口,又问:“乔东东,不是我说啊,你这么大人了,能连绿和黄都分不清?”
王丽军说:“什么黄不黄的,关你屁事儿,杯子还我。”
杜一兵一挥手:“慢着!这俩杯子——”他拿起乔卫东的杯子,与自己手里杯子放到一起,“哪个是绿的,哪个是黄的?”他笑容促狭,明摆着要逗乔卫东。
乔卫东还真愣了,他伸出指头,在两杯中犹疑半晌,最终指向自己那个,说:“这个是黄的。”
王丽军和杜一兵双双傻眼,因为这两个杯子都是白的。
杜一兵说:“哎东东你这——你色盲啊?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奇了这!”
乔卫东辩道:“不是——不是色盲!我就是色弱!”
王丽军问:“那你是分不清什么颜色?绿色黄色和白色?”
乔卫东沉默半晌,说:“很多……很多颜色在我眼里都是灰的,只有深浅的区别,我只能分辨出红色,红色最显眼。”
王丽军愣了,回想起枪战那天,满园残红,泳池里一窝紫红血水,不知在乔卫东眼里,是多残酷的景象。
乔卫东想的则是,别人也许一辈子也想不到,那些珍藏相片对他来说,其实背景全是黑灰白,他只能看见其中一个橘红头发的模特,鲜艳得如同太阳。
三言两语,他们很快转移话题。杜一兵一早便知王丽军飞上枝头的事,他连连拱手而笑,大叹羡慕,但那笑容颇为生硬。又说回原来那场古惑仔戏,由于乔王二人跑路,角色无人来演,场务当场抓瞎,而杜一兵是他俩的担保人,正好抓他顶上,他也就因此与钟卫红重逢了。现在他剧组也不跟,只跟在钟卫红屁股后头转,为她做些鞍前马后的体贴事。眼下他是趁钟卫红休息,才溜出来填填肚子,谁料两剧组相隔不远,双方正巧遇上了。
王丽军讽刺他:“怎么着,剧本也不写啦?就等着攀龙附凤。”
杜一兵顿时连那点尴尬笑容也没了:“那事儿,你们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王丽军说:“什么意思,哪事儿啊?”
杜一兵把杯子狠狠一顿:“严涵抄了我剧本那事儿!”
他急急又道:“就这还是仇远征偶然知道,跟我通风报信的,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当初我就不该把剧本拿出来说,让丫抄了卖了,有嘴也没处告!”
王丽军嘴巴张张,死鱼似的,他正演这戏,实在没脸安慰。乔卫东更是笨嘴拙舌,一字也没说得出口。
杜一兵满腹委屈,不得抒发,只顾对二人喋喋不休,说自己是剧本也不写了,剧组也不跟了,面子也不要了,眼下腆着个逼脸给钟卫红打杂,只求把她伺候好了,往后能向大老板美言几句,带他走上正路云云。他一口酒没喝,却颠来倒去,昏言昏语,最后竟溜下桌面,躺在地上大哭。
二人对视一眼,始终无话。这年头,不适合多嘴多舌。
夜宵被毁,好说歹说,他们总算将发假酒疯的杜一兵送走,二人慢慢往回踱。
一路上,月光抛洒,林荫小道上,店铺渐少,闲人渐多,个个衣着怪异,仿佛由上下五千年随机穿越来,由此可见,他们又回到各大剧组驻扎地。
此时有群特约鬼佬演员经过,均冲乔卫东挥手示好,多日前,他们曾在《富贵连环计》里一同上工。
乔卫东也冲他们招手,一群人在夜里露出森森白齿,甚至能看见一双双眼睛发红绿光。这洋人间的友谊,王丽军真不能理解。
及至前同事纷纷离去,乔卫东垂下手,他叹口气,语气诚恳:“哥,实在不行,咱就跑吧。”
王丽军说:“跑?跑哪儿去?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
乔卫东说:“我们两个人,有手有脚的,哪儿去不了?我认识的洋人门路都很多,跑哪里去都行!再不行,就直接自首,遣送回大陆。这次是刀,你还能顶得住,万一下次——再这么下去,我怕……”
王丽军听到这话,禁不住想要打颤,这个特殊时代,特殊地点,演戏不可能只是演戏。这圈子的坏,他已经看到一二,一旦堕入,其中罪孽,不是凡人能够想象。
但他又极度渴望受到关注,不想就此退缩。他吃尽了丑的苦,迷糊了好几年,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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