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他想过,长久的恩惠施舍会有怎么样的代价,然而白衣少年淡定如燕云风沙最微弱时的漂浮尘埃。
他好像在等着,即便不是十成的把握,也有八成,享受这个等待的过程,同时慢慢地迎接把握下的结果。
日夜相处的两个人本应没有任何尴尬之感,他们又不是第一天坐在同一个屋子里,他继续练着大悲赋,所以尤离继续提心吊胆,明月心要回巴蜀,公子羽也快要离开,百晓生的来信长长叠叠,云滇的动作频频受阻,江熙来的伤一筹莫展——
事实上,他目前真有一个要求,希望尤离把殇言停掉。
尤离也只有一个要求,除了殇言,什么都可以。
萧四无熄了蜡烛后拽他躺下,后者就苦口婆心解释,“那晚是药力效果,我睡的沉,平常睡得太浅,折腾得很。四公子日理万机,夜里休息不好怎么行?”
萧四无笑,“你折腾得很莫非我不知道?”
半夜里就证实了尤离说的全是金玉良言,惊梦后的人战栗发抖气息混乱,萧四无闭着眼睛臂下一紧,“梦见什么?”
尤离不说,他就自己猜,“江熙来给了你一剑?”
被安抚的人摇头,“没有。”
萧四无继续猜:“江熙来死了?”
尤离还是摇头,“我不记得了……”
萧四无声音沙哑,懒懒道:“在东越发生过什么……”
尤离立刻浑身僵硬,“没什么。”
萧四无抚上他紧绷的肩膀,讥诮道:“这话你自己信么?”
“你去东越一天都不到,不过你们一定干了很多事情——我猜猜,必定是十分,极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尤离的沉重喘息印证这个猜测,好在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并不能被看到,萧四无冷笑,“你常用甘之如饴来形容,这回也是?人对痛苦有深刻记忆,心里觉得甘之如饴,身体却在恐惧,不然——”
他拢紧锦被,“你抖成这样?”
尤离的确控制不了,低低道:“你以为是谁造成的——”
萧四无毫无自觉,“我?我不过是让他以为你有了个孩子,他又不能给你生孩子,别人为什么不能生?”
尤离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怎么敢怪你呢,怪我……”
萧四无道:“魅影干的好事虽然是他混蛋,不过给你造成这么大困扰,本来我稍感歉意,不过现在都没有了,来说说,江熙来都干了什么?你怕什么事情其实不难猜,是你说还是我说?”
尤离冷冷道:“你一直想干什么他就干了什么。”
萧四无气息依旧,手中也无用力,如宽和兄长安抚执迷不悟的弟弟,“我知道良堂主不单是怕,对某些事还有强烈的心里阴影,不过如果我乐意,随时可以得手,江熙来如果想要,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反抗,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想胁迫你,江熙来呢?用的不就是你的羞愧来胁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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