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里,书生按照种寒玉事先的吩咐,并不迈进大门一步。他非要妓院的人一手交借据,然后他才一手交人。鸨母谢老虎碰巧不在,一个管事的龟公带着七八个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书生果然把自家娘子带来了,这位娘子虽然岁数大了一些儿,看起来却很不错,比妓院里的大多数姑娘长得都要美。于是他叫手下的人看住他们两个,他自己返身进里面,拿了一张借据出来交给了书生。
那书生拿着借据仔细检查无误后,在‘卖妻三年’的字据上画了押,随后和‘妻子’道了珍重,转身离开了。转过一条街后,他赶紧把手里的借据撕碎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拔腿就往家里跑,追赶自己的妻子去了。
为了怕龟公起疑心,种寒玉一直在哭哭啼啼,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那书生刚一离开,她就被几个大汉抓住胳膊,将她拖进了妓院的大门。‘咣当’一声响,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龟公吩咐大汉们将她带去清洗身子,去去晦气。他自己拿着书生画了押的字据进了一间像是账房的屋子。种寒玉暗暗地把这间屋子记在心里。那些大汉将她拖进一间较大的屋子里,扔到一张大床上。然后留下两人看着她,其余的都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进来四个女人,她们抬着盛满了热水木桶,还拿来一个大木盆和其他洗浴用具。这些女人长相粗俗,一看就是干力气活儿的。她们把热水倒进木盆里,然后不由分说地将种寒玉从床上抓起来,剥光了她身上的所有衣裙。
因为屋子里有两个大汉在盯着她看,种寒玉羞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挣扎着。可是这些女人的手劲儿都很大,她被她们赤条条地按进了木盆里,拿着像麻布一样的东西在她身上各处搓洗起来。她们干起活来都是一言不发,下手却很用力,种寒玉浑身的皮肤都被她们搓得泛出了红色。给她洗完澡擦干身子后,她们就离开了,还把她的衣裙也被带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屋子中间。那两个大汉自顾自地在闲聊,不时地还往她身上瞟一眼。
因为门开着,不时会从外面吹进来一阵凉风,种寒玉觉得有些冷。她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羞处,傻傻地站在那里。她开始有些害怕了,暗道:我这事是不是做得太冒失了?依她现在的感觉,她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物件。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美貌妇人。看穿着打扮,她像是一位贵妇人。她头上戴着做工精细的金钗银环,耳朵上是一对镶了宝石的耳环,两个手腕上套着一对晶莹的绿玉手镯,走起路来她身上的珠宝饰物会发出一阵阵悦耳的碰撞声。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是珠光宝气的小丫鬟。
“你就是林张氏?”她用眼光上下扫视了一下站在她面前的种寒玉,问道。那个书生姓林名如海,他妻子娘家姓张。种寒玉点了点头。
“我是这里的鸨母,夫家姓谢,姑娘们都称我为谢大娘。”种寒玉大吃一惊,原来她就是‘谢老虎’!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如此美艳的贵妇,竟会是一个逼良为娼的鸨母。
谢大娘把种寒玉浑身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啊,你tuō_guāng了竟比穿着衣服时更增添了几分妩媚。”种寒玉和林张氏的个头和身材都差不多,谢大娘显然没有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见过一面的林张氏。
“从今天起,你就叫‘红梅姑娘’。你要忘了自己姓氏和家人和过去的一切,尽心尽力地给我伺候好来这里消遣的客官们。等一会儿,我会叫其他的姑娘们来教教你这里的许多规矩。最主要的是记住一条,在我这里客官是天,你就是地。你若是出差错,惹得那位客官不痛快,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只需瞧瞧这墙上挂着的东西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说完谢大娘就带着那两个丫鬟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种寒玉这才注意到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一点儿也不比她在刑部见过的逊色。有些奇形怪状的刑具让她看着就心里发毛,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接下来有女佣拿来一套色彩鲜艳的衣服裙子,帮她换上,还给她重新梳好了头。又有七八个姑娘来教她艳春园的各种规矩,忌讳,见了客官该怎么称呼,犯了错该受何种惩罚,等等。她们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女子,最小的可能才十五岁。她们对她很和气,把她称为妹妹。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年轻,而是因为她才刚入门。
她们还告诉了她在这里一天大概能挣多少钱。从她们嘴里种寒玉得知,她的嫖资已经被谢大娘定好了,一次五两银子,过夜十五两。这在艳春园的新人中差不多是最高的了。这些银子全部都归谢大娘,她一文也分不到。要想赚钱,就得自己去讨好嫖客,让他们私下里给她塞钱。她们告诉她,每个姑娘一天能挣一两到十两的私房钱。妓院的头牌姑娘一天挣好几百两银子的私房钱都不算稀奇。谢大娘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把她惹恼了,她一般是不会来搜姑娘们的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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