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是名门正派。”胜北听了风庾楼这个建议,急得双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不知道是该去捂张灵骨的耳朵还是该捂自己的:“祖师爷在天上看着呢。”
风庾楼却没有住口的意思:“只要心志坚定终生不沾血,那也不至于坠入嗜血杀戮,魔道又大成者虽凤毛麟角可也不是没有。”
张灵骨脑海中浮现明樱的眼睛,眼底暗藏的那一抹红,是因为入了魔道才有那样的瞳色吗?
入了魔就可以不顾同门之谊害死他师父?
入了魔就可以毫无愧疚的引妖而来灭了一个村子?
入了魔就可以肆意妄为在他身上放妖骨?
思及至此,张灵骨很坚定的说:“我哪怕是死也不入魔道。”
胜北忙说:“可不是,千万不能入魔道,藏书楼的书那么多,里面肯定有取妖骨的法子,天无绝人之路,只要用心肯定找得到。”
风庾楼站起来往外走:“自己的路自己选。”
胜北对张灵骨说:“你身上有伤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就追着风庾楼出去了。
张灵骨回到床上却毫无睡意,床边刻着符咒的灯笼无火自明,照出他比灯火更朦胧的前程。
本也没指望明樱打在他体内的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这个东西竟断了他修仙的路,他和月沉西有血契相连,从今天那两个豹人的举动来看,妖族是不会放过月沉西的,修仙界只怕也容不下这个带着不详出生的半妖,自己若不能学道那随时都能被人给弄死。
一定要把剑给□□!
心里下了决定,张灵骨困意上来,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月光下胜北追上了风庾楼:“风师兄,你干嘛对灵骨说那些话?”
风庾楼镇定自若的看着胜北:“我说的不对么?”
胜北苦笑了一下,就是因为对他才着急啊:“若是搁前些年,门中养个魔修一辈子不出山,那也没什么,可眼下因为月沉西我们已是众矢之的,妖界修仙界都虎视眈眈,要是再有个修魔的弟子……半妖已经落在我们门中了,天魔可不能再落我们这里了啊。”
风庾楼不想和他讨论这种杞人忧天的问题:“你觉得明樱为什么把这把妖骨剑放在张灵骨体内?”
“啊?”胜北被问了一个猝不及防,想了想才说:“这柄剑肯定是给月沉西准备的,那灵骨和沉西之间有血契,养在灵骨身上就不怕丢了呗。”
“那柄剑是用妖王脊骨铸成,张灵骨从未修道,上面的妖气和戾气他是如何承受住的?”风庾楼又问。
“我上次用真元探他经脉的时候,似乎感觉到剑的周围有一团道家真元,难道是无咎师兄?”胜北看风庾楼的表情,立刻就不确定了:“不是吗?”
“无咎当时在山下除妖,那股道家真元是明樱打入张灵骨体内的。”风庾楼说:“她这么做并非出自什么好心,只是不想张灵骨这个活剑鞘死得太快了,如果我没看错,那股道家真元也只能撑十年而已。”
胜北很是着急的问:“灵骨又不能修道,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人肯不断输入道家真元给张灵骨,当然可以保他长命百岁。”风庾楼说。
道家真元是道家修行的积累,一丝一寸都修行不易,若非血亲师徒怎么肯轻易给予?
胜北张了张嘴,苦笑一下,若是在以前门中师兄弟一人输一点也能保张灵骨长命百岁了,可眼下门中就剩他和风庾楼了,他们纵然舍不得无咎子唯一的弟子命陨,可……
风庾楼转头看向天空中清冷的残月:“明樱一开始算计的就是我,想耗我的道元给她儿子养剑,可惜她想错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当然不能中她的计。”胜北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灵骨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风庾楼说着一甩衣袖就走。
“这件事要告诉新入门的弟子么?”胜北冲着风庾楼的背影问,那两个豹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想瞒也瞒不住啊。
“当然要说,怕死的现在就可以走了。”风庾楼冷冷的抛下这一句。
胜北看他去的方向是藏书楼,摇摇头:“风师兄一向只练剑不看书的,明明很关心灵骨的嘛,非要说的那么难听。”
他目光转向夜空,在门中出事前他和风庾楼也不熟悉,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师父临终将整个紫微星曜交给他们,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也不得不共同走了这么几十年。
患难见真情,太平盛世的锦上添花可结不出风雨飘摇仍旧不离不弃的果。
风师兄说的不错,如今的紫微星曜早已不是当年客似云来的天下星占首座,门中弟子若有二心不如不留也罢。
张灵骨在房中又养了两日,自觉伤口已无大碍,寻思着找胜北说说明天去藏书楼,正想着他看到有人撑着一把伞踏着细雪而来,看身形不是胜北,倒像是一同上山的少年人。
楼下传来敲门声,张灵骨应了一句:“请进。”
能这么客气有礼只有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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