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章揉了揉胀痛的眼睛, 发现才凌晨四点, 见老张身后还跟着家庭医生,贺鹏轩并不在, 没理由把他们挡在门外,只好请他们进来。
医生先给他做了一番检查确诊那一摔没伤着骨头, 又仔细地处理了膝盖和手肘上被主人忽视了的伤口。管家给医生搭手帮忙, 老张则在一旁骂贺鹏轩——虽说和贺鹏轩是雇佣关系, 但也是看他长大的长辈,骂起来一点都不嘴软。
老张是这么对梁章说的:“也不知道在外头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把话摊开说了大家拿个主意, 非要回家里朝自己人发作,年纪都长到狗身上去了!”
又说起自己昨天和管家在车库里发现贺鹏轩时的情形。
原本是在监控里发现有人动了贺鹏轩最宝贝的那辆款式老旧的车才赶去一看究竟的,没想到久等不到回家的贺鹏轩居然躲在里面喝酒。那车平时保养精细比人待遇还好,沾了灰尘他都要不快, 昨晚却在里头喝得烂醉,酒撒得到处都是。
管家让他少说两句,老张还说贺鹏轩活该。
梁章当然知道他们是来当说客的, 这是变相地跟自己求情。
他心里不太好受,其实他此时此刻还摸不着头脑,不能接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满心惶然, 也想不明白贺鹏轩为什么要朝自己发火,分明做错事的是他!
梁章没法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此时听老张他们说单口相声给贺鹏轩卖可怜,他没仔细听,反而在想怎么才能让贺鹏轩放过他的秘密。他已经做好了接受分手的准备,或者说,在秘密被窥破的那一刻他就胆怯了,不可能再心无芥蒂地和贺鹏轩相处。
老张他们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还在批斗贺鹏轩昨天的种种失常行为,尤其是他摔了梁章的宝贝一事。
老张说:“先生小时候脾气就特别爆,像他爷爷和外公,一生气就爱摔东西。这几年我还当他是长进了,没想到一喝酒又犯这臭毛病,真是不像话!”
梁章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直到听到贺鹏轩昨晚超速酒驾火急火燎地赶去机场,他才陡然回神,惊得眉心一跳——昨天贺鹏轩可是醉得站都站不稳了竟然还开车,他不要命了!
他虽然绷着脸,手指却扣紧了被子,侦察兵出身的老张看到他终于有了反应,心里才松了口气。
刚才梁章对他们说的话无动于衷,他很担心昨晚那一闹真的伤了梁章的心,要真闹到不可收拾,那先生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好在情况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见状,老张忙接着说万幸是深夜没什么行车没在路上出事,临了贺鹏轩还找了航空公司的负责人才在梁章定的最后一班回杭城的飞机起飞前挤上了飞机。
这下可好,飞机上当然是没有梁章的人影。
他自己上了天没法入地,这会儿还得在那边干等两个小时后最早的一班飞机赶回来呢。
梁章颇觉无语,也才想起来借吴宇手机下的订单忘记取消了。不过,听说贺鹏轩倒霉脸色总算没有那么臭了。
等伤口仔细处理好,梁章便让他们回去休息,又请管家帮忙叫人把他的身份证银行卡送过来。
管家和老张对视了一眼,没法拒绝。
两人昨晚也跟着贺鹏轩奔波了一夜,怕梁章回头再跑了,请医生先回去又让人走一趟取梁章要的东西,自己干脆在酒店定了房间,一人歇息一人盯着梁章房间的动静。
梁章没有出房门一步,他在房间里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看过、听过。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
他已经决定将这些东西彻底封存起来。
直到打开录音笔听的时候,梁章才突然注意到:录音开始播放的地方和他上次听到的地方是一致的,还有视频继续播放的位置……也没有变。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忽然坐直了身体开始查视频和录音资料的播放历史,随后……
梁章咬牙切齿:贺鹏轩,你丫可真行!
到了银行上班时间,梁章拿着身份证去办了寄存业务。
他一下子交足了五十年的租金,几番犹豫,在特别条例上写下几行备注,签署。看着被工作人员送进寄存箱里的保险箱,梁章只觉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湿透了,但还是狠狠心,拿走钥匙大步离开。
上了车,老张问他要去哪儿,梁章茫然。
老张小心说:“先生已经到机场了,您……”
梁章自嘲地笑了下。
他忽然发现在首都这个地方,他的所有都与贺鹏轩相关,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所。半晌,他才说:“送我去学员公寓吧,别惊动别人。”
导师房间还保留着,中午休息需要,林深他们偶尔还会留宿。
梁章颓废地躲进被子里,枕头上还有贺鹏轩的气息。梁章当初笑话他,他还厚着脸皮说是担心他认床,特地给他备了两个枕头,要是晚上睡不着,可以暂时允许他把枕头当做自己抱怀里。梁章干涩的眼角一烫连忙闭上眼睛,用力地按下回忆的暂停键。
随后梁章拉高被子埋住自己,蜷缩成一团,许久之后细微的声音终于恢复安静。
——
“梁章呢?”
一到学员公寓的地下车库,贺鹏轩边下车边对等在这边的老张急声问道。
老张叫住往直升电梯疾步走去的贺鹏轩,委婉地说:“梁先生应该休息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而且,要是看到您现在这副样子,他大概要不高兴的。”
贺鹏轩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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