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东郡,荧惑守心。
早在月前,因着一道神农令,农家六堂眼看便要同室操戈,流沙纵横及墨家的两位说客,拢共四位,前后相继出发赶赴农家,前两位险遭罗网嫁祸,后两位游说无果。一张以荧惑之石为轴心的噬人巨网就此扬开,农家六堂兼其十万子弟,加之身在桑海,看似尊贵实则已为变相软禁的公子扶苏,俨然已成了网中的一尾尾游鱼,只等幕后之人停泊收网的那一刻。
照理说,纵横两位的归期本该稍早于受人冷待兼带冷眼的高渐离与大铁锤,然,因着卫庄身中剧毒,四人几乎是前后脚到的,正巧赶上了张良与甘墨的出行之日。
细致了解一番详情后,自是该疗伤的疗伤,该诉衷肠的诉衷肠,该劳累命的扬帆起航。
三者之中,最令人唏嘘的,当属正在解毒的那位。即便是在疗伤之时,卫庄也依旧是一张全无表情,人畜勿近的生冷硬脸,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赤练为其包扎伤口的手法却也甚是娴熟,除却中途提了声隐蝠莫名失踪,换得卫庄冷冷一句“早晚的事”外,二人之间再无交谈,旁观至今的明眼人不由暗忖,或许,此二人这辈子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端的是乐此不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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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深更,天生劳碌命的小俩口抵达农家所在地界,当即被昼夜不间断进行严密巡视的共工堂堂下弟子给围了,即便自称是田言请来的客人亦不得通传,无奈之下,只好弄出了点动静来,好在身旁的男人动起剑来够横,而这一横,虽没闹出人命,却也伤了不在少数,以致两人原本说好的小阵仗闹大了些许,亦因而惹来了农家的两位大人物,身兼烈山堂二当家及蚩尤堂堂主双重身份的独眼田虎,以及共工堂那位以冷静理智著称的现任堂主田仲。
来人不是田言,早有所料,然,气运背了些,遇上了预算里最坏的那个结果。
“真是对不住了,”依在张良的怀里,眼角余光淡扫了眼横倒在地的农家弟子,“这几位投来的眼神不大讨喜,盯得奴家心里一颤一颤的,奴家的夫君护着奴家心切,下手有些不知轻重了。”暗夜里,她原本明亮的面色染上了些许冰凉,伴着吐露出的软语,凝结出一丝莫名的冷意,强自忍下腰间的突来一紧,她心头暗咒一声,说你不知轻重,你还真不知轻重了,本姑娘腰上还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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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一折腾,二人倒是顺利见上了田言,然,在其身旁偏牢牢杵着两块大木桩,兼带一抹艳色,后者俨然便是魁隗堂那位将野心暗藏在妖娆外表之下的一把手堂主,田蜜。
“我说这大半夜好好的清梦怎么就被扰了呢,原来,竟是有个这般俊俏的男人入梦……”一阵薄烟自唇间轻透而出,细散开的轻雾罩着那张妩媚的脸,一阵虚迷……凡首次见此情状的人,大多会因着心底燃起的些许迷思而失却先手。
一上来便遭人这般调戏,张良自是不大痛快的,睇了眼身侧前一刻钟还柔柔唤他夫君,此时却一脸事不关己,完全不打算以行动宣示主权的甘墨,他暗叹了一声,自己动嘴,诛尽桃花吧!
“姑娘这点倒是与拙荆如出一辙,总爱与在下开此等玩笑,”倾首而下,微侧薄唇,他柔声低问:“你说对么,墨儿?”
凛冽的一丝危险话音生猛撞入耳内,满满的冲击之下,她暗打了个激灵,忙蜷进他的怀里,双臂箍上他的后腰,直把自己化成了一池春水,“我何时与你开过玩笑,每每可都是真心实意的。”
这便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嗅到了一丝“□□”的田蜜媚笑一声,收声暂作旁观。
因着三更已过,自是不适宜多作久谈,遂而,田言唤来堂下弟子,吩咐其将远道而来的两人带至早已备好的厢房,末了还不忘叮嘱一番,“我这两位朋友素来喜欢清净,切不可怠慢了。”
这话,耳尖的,都听得出言外之意,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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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我说过了,我的朋友爱好清静,不喜被打扰,尤其是暗里的。”某小俩口的厢房外,欲要隔窗一探虚实的农家两位堂主被人抓了个现行。
“……阿言,这两人,当真是你请来的帮手?”短暂的愕然过后,田虎的质疑来得倒是也干脆。
自暗处走出,田言清冷的面上笑意微薄,“二叔觉得呢?”
“我觉得?”眉间一怒,“我——”训话尚未冲出口,便遭身旁的田仲连番示意,以至于这位蚩尤堂堂主不得不压下心头的燥郁之火。
眼前两人的心思,太过明显,许是连遮掩都懒了吧,遂而,踵身离开前,她声色更淡,“二叔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如今若是连一夜都按捺不下,非要于此时刨根问底,那来日又如何能继任侠魁之位,号令我农家十万子弟?”
“……”
……
……
在外间险生硝烟的这个当口,屋内的两人大致上算是整顿完毕了,一个端坐案前,另一个,怎么舒服怎么坐……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坐进了佯装负气的男人怀里。
“墨儿,你非要我前来,除却一人计短的考量外,可还存了别个心思?”
终究是有些心虚,她陪起张笑脸,“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就……”
“见过卖妻的,却还没见过直把自家夫君往火坑里推的——”
“有,怎么没有,言儿呀!”这下端的是奋起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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