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庙里生起火,捧着滚烫的烤番薯又闹又笑。
岳佳陷入回忆痴了神。
他复又抬眼看住林崖——他的面容未曾改变,还是那样坚毅又可亲,只是神色间已悄然深镌世事的沧桑,不再像少年时那般无忧无虑、洒脱放浪。
林崖带着石薇离开恶鬼窟后,他去到他们曾住过的破庙,竟然翻出一本他遗落的精妙绝伦的刀法秘籍。靠着日夜勤奋的苦练,他最终得以同他一样离开恶鬼窟。如今,他已是云刀堂的继任副堂主,接替的便是万立峰。
他朝夕期盼着与林崖重逢,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回报给他。
老天有眼,真的让他得偿所愿,可以为他做一点微薄的事情。
林崖望着火光出神,手还放在兵器的裹布上轻抚。岳佳解开腰带,脱下穿着的云锦缁衣,放在胸前折好,恳切地捧在林崖面前。见林崖困惑,他笑一笑,掀开那衣服往他身上拢去,认真仔细地为他穿好,抚平每一条不贴身的褶皱。
林崖明白了,向着他浅笑。
岳佳将黄家堡的详细地图摊开在他面前,一一讲解着每一扇门、每一条道、每一座殿堂的机关与高手。
他知林崖这一去必然无归。
可林崖义无反顾。
他那样笃定,自己不会有去无回;他怀着最深的执念,要倾尽今生来世之力誓求成功。
人这一生,有几件非得去做、而且必须成功的事情?
寥若晨星,沧海一粟。捧一抔渺渺黄沙,里面只有一粒反射心间金光。
所以,岳佳不去阻拦林崖,只是尽他所能去帮助他、关怀他。
所以,林崖终于揭开了蒙在刀戟上已十年之久的沧桑白布。他尘封了它们许多岁月,可再次相见时,它们还是那样银亮闪耀,跃跃欲试。
——关山寒月戟。
当世八大兵器之首,曾追随白老将军破敌百万、所向披靡的一双短戟。
终于苏醒。
林崖举在眼前,用白布细细擦拭,仿佛要与它们重新建立起亲切友好的关系,好在明日使得称心如意。那每一道深银色的纹路都是那么熟悉,闭着眼他也能清楚无比地想象出来。
沙漠里的月亮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加莹白些,穿透天地间无处不弥漫飞舞的黄沙,通过高处一扇无窗的方口投落下来,为锋利的刀刃开光、助威。
林崖颤着手抚摸上发亮的刀戟,目光哀痛又决绝。
这是上战场、杀外敌的匡国兵器啊!它只应该显露璀璨在嗜血的沙场之上,用在别的任何地方都是对它的侮辱。
可是爷爷……孙儿不得不这样做。
他欠下的债,他负过的人,都只待来生偿还。
林崖闭了眼,想起那一日坐在青石之上看见的油黄月光——月光之下,忽然出现了一张如同映照于一顷碧波之上的清凉面容。
恍然一夜,相隔千里。
天明之后,不知是否还有你我相会的彼岸。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孤身血战黄家堡。
第30章 孤身血战黄家堡(上)
莽莽大漠,飞沙狂舞。
日头干烈,巨大的太阳灼烧着每一粒沙子的缝隙,仿若托举在高蓝穹苍之上的一支熊熊燃烧的金红火把,滋滋作响,然后朝大地淌下滚烫如油的火星。那焦日就像被烧融了一样,糊成一片炽热。
满目的黄沙,满目的苍茫。
风也干裂得可怕,似要搜刮尽身体里仅剩的流液,刻留下皲裂如旱地的皮肤。
可还有一腔热血,它不停地仰天汹涌,沸腾着要浇灌这死寂的大地,哪怕一去无回、誓死血泪交融。
林崖身上还是昨日那件旧衣,服帖,熟悉。他背上再没有剑匣,也没有白布缠裹住的兵器,真真正正一身孑然,毫无所挂。
只是那一双坚韧的手里分别握着一支三尺来长的黑银色短戟。
那对戟久负盛名,重见天日的这一天亦并没有叫任何人失望。它们融化着烈日的燥气,微微一动便折射出一道道白亮如星的凛冽器光,沉定又嚣张。
他的额头已经绑上了一条霜白色的长带,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垂落至颈。那条缟白的长巾是他的爷爷——一位沙场悍将所留,每次决战之前都会与将士们一同将其绑在头上,象征视死如归、一去无悔。但它也并不是纯白色。浸染了太多年的鲜血,始终无法洗净。
此时它贴在林崖的额头上,再往下是他浓墨渲染般的眉目,男人的坚毅布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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